可玄竹依舊放不下,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本體溫養她,留住她,讓她現在幾乎要鳩占鵲巢。
玄竹漸漸鬆開了手,他想要再說什麼,卻最終沒有出口。
他尚且是被縛於紅塵大網中的一條小蟲,他又勸得了誰?
“要是易地而處,”冷慕詩笑了笑,捏開蕭勉的下巴,將丹藥丟進去,“我相信他也會為我做出一樣的選擇。”
玄竹不言語,但凡是蕭勉有半點不成,他都早就死活把他趕走了,如何讓他入蒼生院如入自己的弟子院呢。
可這世間果真好人沒好報,蕭勉連個人都不算,一縷意識,也能讓他師妹這般,玄竹還是心理難受。
不過誰也不能幫著誰做抉擇,蕭勉還昏著,那丹藥入口自動化為魂絲,冷慕詩閉目操縱著那些魂絲,鑽入他的經脈,最終附著纏縛在他的內丹之上,密密實實地裹住了天魔丹的蹤跡。
在她睜眼瞬間,遠在千裡之外的血魔山因為魔將即將蘇醒的震動,緩緩平息,一切短暫地歸為平靜。
冷慕詩蹲在清晨的山澗旁邊,弄了個葉子兜了水,叫醒了蕭勉後給他喂下去,蕭勉意識還未徹底蘇醒,便乖乖地借著冷慕詩的手喝了許多水。
整片山中就隻有冷慕詩和蕭勉,又重新出來的花掩月,已經走了。
她走之前,跟冷慕詩說:“我感覺到玄竹因我抽取你的魂絲,生氣了。”
她笑了笑,無所謂地聳肩,冷慕詩從前一定會覺得他倆是冤家,但是現在看著他們,隻覺得心中難受。
連吵架都不能,這種永不分離,誰又真的想要?
冷慕詩因此格外珍惜她和蕭勉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這種不知前路,不問前程的狀態,倒是讓她久違地找到了平靜愉悅的心態。
魔族遺境的事情以她和蕭勉的修為是管不了的,治病救弟子們,也有芳草殿,她和蕭勉不太急著趕回去,索性就在最近的村子裡買了兩匹凡間的馬,一路遊蕩著回去。
此時距離他們出來曆練,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人間的十月末,初冬乍冷的時節,昨夜冷慕詩和花掩月忙活著按照尹一的丹方,煉製她的魂絲,尚且不曾注意山中寥落和寒冷。
但是她和蕭勉慢下腳步,騎馬在鄉間的小道上走的時候,才感知到了這初冬的清冷。
“天色陰沉,我們在前麵的鎮子尋個客棧住下吧,要下雪了。”蕭勉說,“你穿得太單薄了。”
冷慕詩現如今的修為,就算是不能像尋常月重巔峰修士一樣一劍震山河,也至少能流轉靈力對抗寒冷,她回頭看向蕭勉認真的神色,笑了笑,點頭道:“好啊,都聽哥哥的。”
“騎馬終究是太慢,不如我們禦劍而行,尋找靈物的城鎮在何處?二長老可有同你說?”
冷慕詩聞言沒有回頭,靈物在太初山腳下,是冷慕詩昨夜和花掩月一起準備的謊言,誆騙蕭勉跟她獨行。
至於什麼二長老讓她尋的靈物,那是冷慕詩為了圓謊,要花掩月放的,冷慕詩隻是為了最後的獨處時間而已。
想到她們昨夜商議的結果……冷慕詩眼睫輕顫,一片細碎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之上,很快因著她的體溫氤氳消融,化為水跡。
“下雪了,哥哥。”冷慕詩仰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又轉頭看著蕭勉笑,“我知道你著急回山,但是陪我一段路,我們便禦劍急行,興許還能攆得上因受傷不便乘仙器的弟子們。”
蕭勉沒等說什麼,冷慕詩便嘟著嘴道:“我就是想跟哥哥單獨走上一段路,其實尋找靈物是騙你的,我師尊沒說過。”
冷慕詩知道蕭勉的性情,知道他急著回山幫忙,但是他們現在才是“自顧不暇”,因此冷慕詩見他麵露難色,索性實話實說。
“是我要師尊先走的,哥哥。”冷慕詩調轉馬頭,走到蕭勉的身側。
小雪已經開始細碎且密集地落下,她笑得鼻尖泛紅,眼中純澈不帶一絲陰霾。
她對著蕭勉撒嬌,“我們好容易在魔族遺境中活下來了,我想多和你待著,我們也朝著太初山行進,跟在其他回山弟子的後麵而已,什麼也不耽擱的,難得師尊也同意呢……”
她這樣說,蕭勉便抿了下唇,想想跟著弟子們,受傷輕的乘仙器,受傷重的也要坐凡間馬車的,怎麼都是分批走,他跟不跟上去實際上確實作用不大。
蕭勉騎在馬上,兩匹馬也在互相蹭著耳朵,因此他們離的很近,離得很近。
他傾身撥了撥冷慕詩頭上的碎雪,給她將兜帽戴上,“那好,都依你。”
冷慕詩便甜甜笑起來,兩個人在紛紛揚揚的小雪中朝著最近的城鎮跑,在日落之前,跑到了最近的一處小鎮,他們沒有撐開隔雪的屏障,鬢發和鬥篷有些濕漉,他們在一處客棧下馬,將馬匹交給店家小二,夾雜著冷風和雪沫,進了大堂。
“兩間上房。”蕭勉掏儲物袋的時候,冷慕詩將兜帽朝著臉上蓋去,隻露出一雙靈動無比的眼睛,對上老掌櫃溫和的視線,然後手指按在桌上兩把鑰匙上麵,慢慢地推回去了一個。
“一間。”冷慕詩裹在自己的兜帽裡麵說。
蕭勉給錢的動作一僵,耳根“唰”的便紅了,他正要說話,冷慕詩一把擰在他的大腿上,他吃痛地“啊”了一聲,老掌櫃渾濁卻和善的雙眸便一眯,收起了一把鑰匙,收了一間上房的錢。
蕭勉抓耳撓腮脊背僵直,帶著一把鑰匙和把自己裹得隻露倆眼睛的冷慕詩上樓,雖然兩個人之前也不是沒有住在一起,也不是沒有做過什麼親昵的事情,但是這出門在外的開房,總是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好像……好像他們要做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蕭勉強自鎮定地打開門,冷慕詩在他身後撞了他一下,把他撞得朝著門裡麵一趔趄。
房門關上,冷慕詩解下了披風,神色如常地說:“哥哥,出門在外,我們還是不要分開的好,萬一這間客棧是畫皮開的呢?”
吸了冷慕詩的血,正在恢複中,被冷慕詩塞給花掩月的粉蓮莫名感應到主人在叫她。
但是這感應很快便消失了。
因為冷慕詩已經一臉四大皆空地開始坐在那裡喝茶,不見半點鬼祟。
反倒是蕭勉,之前不受控製想歪了點什麼,更加的耳熱,也自我譴責思想太過汙濁,雖然男女獨處一室,雖然他們是伴侶關係,可是他們之前在山穀中那麼多天,不是也相處得很自然溫馨麼?
蕭勉笑了笑,也很快恢複正常,去給兩個人弄吃的去,之後也忙的緊,又是給冷慕詩脫下來的外衣施清潔術,又是鋪床弄被子,溫柔周到得像個賢良的妻子。
但冷慕詩可不是什麼蕭勉想的好東西,她推回一個鑰匙的時候,但凡是心裡沒有鬼,也不至於把自己裹得像影宗那群人烏漆墨黑的樣子。
於是就在半夜,冷慕詩見蕭勉盤膝打坐,跟小二要了浴湯,洗到一半,“哎呀”一聲,把屏風給推倒了。
“哥哥,你能不能來幫幫我啊?”冷慕詩趴在浴桶邊上,半張臉都埋在水裡,沒咕嘟什麼好泡,蹲在浴桶裡露著一雙眼和上半個腦袋跟著蕭勉的長腿轉來轉去。
蕭勉不疑有他,目不斜視地走過來,很快扶起了屏風,又把冷慕詩弄到地上濕漉的衣衫以清潔術弄好了,好好的搭在屏風上,叮囑她,“水冷了就出來,洗很久了,彆著涼。”
然後就在他要走的時候,冷慕詩突然站了起來。
蕭勉:……他不是故意看的,但是冷慕詩站起來得太突然了!他是下意識回頭!
他連忙轉開眼睛,然後整個人都燒如這浴桶中的熱水冒氣了白氣一般。
他連忙道歉,“對不起我……我這就出去。”
他來了就是進了冷慕詩的套裡,哪那麼容易走呢,冷慕詩快速踏出了浴桶,拿過衣服,在這狹窄的、用屏風搭就的簡陋洗漱間,把蕭勉截住了。
她衣服隻披在肩上,就一個外袍,連攏都沒朝身前攏一下,就這麼迎麵抱住了蕭勉。
蕭勉呼吸都窒住了,冷慕詩身上的水跡,很快就透過衣物也濕漉到了蕭勉的身上。
兩個人呼吸都不對勁了。
冷慕詩雙手絞緊蕭勉的腰身,在蕭勉一雙手抬著無處安放的時候,貼著他的下顎抬起頭,濕漉的長發和她被水汽蒸紅的眉眼,讓她看上去像個誘人溺水的水鬼。
她說:“哥哥,陰陽交\\合才會失去元陽和元陰,你看過話本子嗎?”
“什麼……什麼?”什麼話本?
蕭勉全身麻得連嘴唇都不太好用了。
“就是其實……”冷慕詩說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蕭勉的腰封已經被她抓在手上,她甩出去老遠,落在了浴桶邊。
“其實我們還有很多能夠讓彼此快樂的辦法。”冷慕詩撥開蕭勉的衣襟,吻過他心口血色的守宮砂。
“人都說春宵苦短呢,”她語調又柔又低,帶著哄勸,“我們都試試嘛。”
我沒看過話本……蕭勉的話還沒說,就被冷慕詩擁著推向了浴桶邊。
浴桶不太能盛裝兩個人,擠得很,讓兩個人半點也離不開彼此,水都溢出來了,浮起的衣袍遮蓋住了水下的一切。
這一方小天地隻餘滿室蒸騰的水汽,和稀稀拉拉不斷有水從浴桶中落地的聲音。
蕭勉隻覺得這不是浴桶,而是一口能夠將人活烹的大鍋,他變成了那鍋裡待煮的青蛙,初始不覺得燙,待到察覺了,皮肉已經稀爛,內臟俱熟,他早已經沒了力氣跳起逃離,隻能隨著沸騰的水花翻滾不歇。
夜半三更,兩個人躺在床上,蕭勉緊擁著冷慕詩,抱歉道:“是我沒克製住,對不起……我把你傷著了。”
冷慕詩被他勒得上不來氣,有些無奈。
半晌,她長出口氣道:“我就是腿紅了一點,哪也沒有傷著,我好歹月重巔峰修為,我連紅就紅那麼一小會,你停了它自己就消了,不過你再使勁勒我脖子,我可能要被你勒斷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