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帝不說開口放他們走,葉澄隻好主動找理由:“陛下,容臣告退,回去收拾行禮。”
季芳澤之前被葉澄扯了袖子,就一直沒說話,此刻也悶悶開口:“天色有些晚了,父皇,兒臣也告退了。”
皇帝笑嗬嗬:“去吧去吧,朕再派兩個人給你們拿燈籠,正好也幫葉愛卿收拾東西,好早點搬過去。”
……
皇帝派來的這兩個人不是拿燈籠的,完全是來搞督查的。
彆說肩並肩,手牽手。葉澄稍稍靠近一點季芳澤,四隻眼睛就探照燈一樣照過來。葉澄實在哭笑不得。
季芳澤一路都沒說話。眼看著進了院落,走到兩人各自住處要分開的岔路口,季芳澤一聲不吭,就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葉澄也顧不上那四個探照燈了,一把拉住了季芳澤的袖子:“殿下生氣了?”
季芳澤冷著臉:“沒有。”
兩個小太監自然是明白陛下的心意的,見葉澄拉扯季芳澤,正猶豫著是不是大喊。葉澄已經回過頭,塞了荷包給兩個小太監,好言好語道:“我就和殿下說兩句話。”
小太監猶豫了一下:“您要說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
他們怎麼也不敢放這兩人單獨相處。
葉澄拉著季芳澤往路邊走了兩步,也不在意兩個小太監在一旁聽著。他給季芳澤解釋:“我隻是覺得時機還不合適。”
“什麼地方不合適?”季芳澤猛地掙開葉澄拉他衣袖的手,“我說白首之願,你答了情同此心,那就該大婚!哪裡不合適了?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想和我成婚,隻是隨便說說糊弄我?”
葉澄看季芳澤眼睛都快紅了,連忙哄他:“冤枉死我了,我哪兒舍得糊弄殿下呀?”
季芳澤轉過臉:“花言巧語。”
這個人真的討厭。
他喜歡上葉澄,沒有誰有過疑惑。就算是眼光素來高的母後,也承認葉鬆寒的家世人品,相貌才華,確實有讓人愛慕傾心的資本。
但誰也不十分清楚,他為什麼喜歡葉澄。
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從雲端持劍而來,氣度自如,對麵上千叛軍,皆不在他眼中。眾人都覺得葉鬆寒是端方君子,但季芳澤不愛端方君子,他愛的是端方君子皮囊下的那個人,愛葉澄眉梢眼間藏不住的隱隱笑意,愛他閒庭信步,萬事不在心頭的懶散從容。
但他現在卻又恨這個人的從容。葉澄隨便幾句話,就擾得他心頭大亂,不知所措;再反觀葉澄待他,向來遊刃有餘。就算是那句“臣待殿下,亦是此心”,葉澄也是含著笑,輕飄飄就說出了口,季芳澤仔細回想,也不敢十分相信。
現在自己都這麼狼狽了,他也還是一副哄孩子一樣的神情。
葉澄輕咳一聲,努力讓自己嚴肅起來:“不是花言巧語。我隻是覺得殿下年紀還小,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現在兩個小太監聽著,他沒辦法把自己真正的顧忌說出口。但他不希望季芳澤誤會,自己是不想和他成婚。
季芳澤卻冷笑了一聲:“我今年十六,早已到大婚之年!”
世人比這更早成婚的,也絕不在少數。
“但是我已經二十有四了呀。”他心裡對葉鬆寒說了一句抱歉,一點也不臉紅地開始編造,“我如今過了弱冠之年,偶爾回想過去十幾歲的年華,發現很多念頭都已經發生了改變,年少時並不真正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葉澄輕聲道:“我總怕殿下過兩年會後悔。若是殿下現在就請婚,到時候我又該如何自處。”
季芳澤皺了皺眉:“你不信我的心意?”
“並非不相信狸奴。”葉澄眼中含笑,輕聲道,“隻是狸奴這樣的人品相貌,又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我自卑也是難免的事啊。”
兩個小太監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路邊,但是季芳澤和葉澄的話卻清清楚楚地飄進他們耳朵裡。他們的內心非常複雜。
我的天啊!這還不叫花言巧語嗎??殿下您可千萬不要輕易相信啊!
但是季芳澤完全沒聽見他們的心聲,那邊,季芳澤已經平息了怒氣,他輕聲道:“你是覺得我年少,不足以托付終身。我不怪你。這種事,說多少誓言都不過是空話。我自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
“四年,十年,二十年,蓋棺定論,方證我心。”
葉澄聽到最後那個詞,整個人顫了一下。他一直都克製又守禮,此刻卻突然抱住了季芳澤。他把人死死地抱在懷裡,聲音帶上了啞意:“我相信的。我真的相信。我隻是,還有些事沒跟你說。再過了這一陣,我們再說大婚的事。”
蓋棺定論,一生深情不負。
我相信的。
心中有愧的人,是我。
……
皇後寢室。
“朕上次跟你說你還不相信。”皇帝怒氣衝衝地衝進屋子,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整盞涼茶,一氣兒喝下去,“你知道嗎?葉鬆寒這些天在給狸奴講經義,他搬到狸奴的院子裡去住了!”
而且教書就教書吧,你們大晚上地去小樹林裡做什麼??
“我知道啊。”皇後坐在梳妝台前,一邊卸著頭上的釵環,一邊平靜道,“我安排他過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先提個醒,我要開狗血……大家請謹慎選擇。
好可憐的一個皇帝,簡直是螳臂當車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