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29(1 / 2)

第29章

傳的信沒人回,魏晉元循著記憶,找去了葉澄和季芳澤之前的住所。

但湖邊光景一時新,褪去春日的嫩黃新綠,長出了悠悠浮萍,那一座青磚白瓦的院落,連帶著杏花魚缸,也不見了。

親人朋友同門,誰也不知道葉澄去了哪兒,聯係不上他。好在青崖的魂燈始終是亮著的,無論在哪兒,總算性命無憂。

深淵的噩夢終於落幕,伴隨著炸成飛灰的通道,漸漸被人們遺忘。

青崖新招了很多弟子,有些從未聽說過葉澄的名字,但大家都知道,首徒之位始終空懸。

深山老林,罕有人至。

但人再少的地方也要注意鎖門。

葉澄忽略了這條金科玉律,所以這天外出歸來,就看到有一位金尊玉貴的大少爺正坐在他的院子裡,滿眼都是挑剔。

“你不回青崖做你的大師兄,打算在這鬼地方,當一輩子的野人嗎?”

葉澄沒問他是怎麼找過來的,卸下肩上的竹筐,掀開院子角落那口大缸上的木頭蓋子,從裡麵舀了一瓢,遞給晏長東:“我自己釀的,嘗嘗?”

葉澄過得隨性,晏長東卻是紙醉金迷的公子哥,像這種野路子生手釀的酒,對他來說與砒/霜無異。但他還是麵無表情地把那一瓢“砒/霜”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苦得要命。

這他媽是黃連釀的嗎?

晏長東“咚”地一聲,將瓢扔到缸裡,濺起酒花四溢:“我真的受夠了!”

“我來之前,所有的朋友,輪著番地給我耳提麵命,讓我說話小心點,溫柔點,千萬彆刺痛了你脆弱的內心。”

“怎麼了?啊?人死了,成了你這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兒,提也不能提了是吧?”晏長東狠狠推了葉澄幾下,“誰沒死過幾個至親至愛啊,這就爬不起來了,要躲在深山裡哭一輩子喪?葉澄你還是個男人嗎?讓季芳澤知道了也瞧不起你!”

葉澄被他推得連連後退,幾次想張口說話,都被晏長東給堵了回去,最後隻好一個反手,把人按進了黃連酒缸:“我沒說不讓提啊。”

晏長東掙紮:“咕嚕咕嚕……”

葉澄見他老實了,才鬆開手,沒好氣道:“你現在一提再提,我不也沒痛哭流涕,尋死覓活嗎?”

晏長東:“呸呸呸!不能好好說話嗎!動手動腳地做什麼?”

葉澄白了他一眼:“誰先動手動腳的?”

黃連釀的酒,終於短暫澆滅了晏長東滿腦門子的火氣。晏長東仔細看了看葉澄,發現他雖然穿得像個要飯的,但精神倒還不錯,本來想一拳打他個鼻青臉腫,發泄一下這些年的擔憂,最後卻拐了一個彎,落在了葉澄的肩膀上。

故友多年後重逢,沒有喜極而泣,互相毆打了對方幾下,就坐在廊下說話。

晏長東:“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葉澄漫不經心地削著一根蘿卜:“回哪兒去?”

“自然是回家!”

“阿晏,我不會回去了,無論是青崖,還是葉家。”葉澄打了一個手勢,製止了晏長東略帶火氣的話,“這跟芳澤的事沒關係。”

時至今日,他已經能很平靜地提起當年往事了。

“我不是恨誰,真的。我也知道,當時做出那樣的決定,誰也沒有錯。甚至,如果我提前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會阻止芳澤,而是選擇陪他一起去。”葉澄眼神悵然,但更多的是清醒,“我隻是覺得,既然之前選擇了離開,再回去也隻是徒增尷尬。”

“我七歲離家,再沒在葉家長住過。至於青崖,晉元心思玲瓏,時桑為人穩重,完全撐得起局麵。何況下麵還有其他出彩的師弟師妹。師父不過是覺得對我有愧,才一直保留那位子。我為私情出走這麼多年,有什麼資格坐回去?”

他愛葉家,也愛青崖,但是有時候,錯過去的就是錯過了。他已經不能,也不願意再回去了。

“好,就算不回青崖,那也沒必要留在這裡。”晏長東今天難得地沉不住氣,一開始的激憤平息,又後知後覺地想起朋友們的囑托,帶了點刻意的“溫柔”來,“做點彆的也行。要不去晏家住幾天?你想做什麼,我陪你?”

他知道,如果他今天沒辦法說服葉澄跟他離開,下一次,他恐怕很難再找到葉澄的蹤跡。

以前的時候,葉澄隨隨便便消失個三五年,沒人會太在意,葉澄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但現在不一樣,他真的很不放心葉澄的狀態。

葉澄卻搖頭,把削好的蘿卜掰了一截,遞給晏長東:“我現在就在做我想做的事。”

晏長東掂量了一下蘿卜:“你在這兒能做什麼?種蘿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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