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如此割裂的兩個性格,出現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方嘉怡此刻的心情也很複雜,複雜之餘還有一絲茫然,她知道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很難走,她也做好了艱難抗爭的準備,卻沒想到第一步如此輕鬆就完成了。
靜默片刻後,沈鬱開口:“孟公公,給我們新鮮出爐的前三名搬個座位來。”
孟公公領命而去,不一會,大殿裡多了三把椅子。
沈鬱拉著商君凜坐下,“不用我開口,想必你們已經猜出我和陛下的身份了,確實如你們所想,當時出宮,也沒想到正好能與未來的狀元和探花相交。”
一句話,確定了江懷清賀承宇心中的猜想。
“還希望你們不要怪我們隱瞞才是。”
在沈鬱的調節下,氣氛終於不再像剛開始那般僵硬,賀承宇心中早有預料,很快調整好心境,江懷清花了一段時間消化,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
沈鬱知道,以他和商君凜現在的身份,很難讓江懷清賀承宇恢複到以前的相處模式,也不勉強,他們將人留下,本也不是為了這件事。
“這一次科舉中間出了很多事,現在結果下來,恐怕也不會太平,將你們留下隻是想說,你們現在得到的成績都是你們應該得到的,即使未來麵對再多狀況,也希望你們能保持初心。”
商君凜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先有舞弊的事在前,江懷清涉及其中,後有方嘉怡以女子之身考中第二名,未來一段時間,朝廷上有得鬨。
“學生謹記教誨!”三人站起來,恭敬行禮。
這裡是商君凜的主場,沈鬱沒多開口,商君凜說了幾句話,放人離開。
出了皇宮,江懷清長長舒了口氣。
方嘉怡要回府,出宮後與二人道彆,江懷清同賀承宇回迎星樓。
“承宇兄,你是不是早知道了?”馬車上,江懷清越想越覺得不對,用胳膊肘拐了賀承宇一下。
“知道什麼?”正在閉目養神的賀承宇睜開眼。
“知道林兄和餘兄的真實身份啊,我當時隻顧著震驚了,你好像早有預料的樣子。”江懷清壓低音量。
“猜到一些,不過今天才確定。”賀承宇沒有隱瞞。
“你應該提醒我一下的,”江懷清哀嚎一聲倒在馬車上,“看我這些天都做了什麼?還有那些信……天啦,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信上寫那樣的東西。”
賀承宇將人扶起來,“陛下和貴君不是沒說什麼嗎,再說了,你當時又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你寫信後貴君還給你回了,沒事的。”
“你知道嗎?”江懷清雙目無神,“我當時隻以為貴君是嫁到了世家大族,還在信上寫了好多如何處理族人關係的方法,還有一些如何讓林兄和他站在一條線上的方法……”
想到那個畫麵,賀承宇忍俊不禁,拍了拍江懷清肩膀:“以後注意點就是了,陛下和貴君寬宏大量,不會計較的。”
不是陛下和貴君計不計較的問題,隻要一回想起自己這些天乾的事,江懷清就生無可戀。
他們乘坐的是宮裡派來的馬車,甫一到迎星樓門口,迎星樓的掌櫃便帶著人迎上來,這可是新一屆的狀元和探花,都是迎星樓的客人,說出去多榮耀。
在眾人的恭賀聲中,兩人下了馬車,迎星樓為兩人設了小宴,隻等兩位主人到來。
方嘉怡也由宮裡的馬車送回方家,方大人攜方夫人出門迎接,看著身穿學子服飾的女兒,方大人心中隱隱升起一股自豪。
就算他隻有一個女兒又如何,不必這世間任何男兒差。
“父親。”
“好孩子,”方大人揉了揉女兒腦袋,“家裡都準備好了,你既然取得了這般好的成績,其他事不用擔心,為父會處理好的。”
他女兒取得如此優秀的成績,想也知道,那些老古板世家大臣知道後,會引起怎樣的震蕩。
“陛下明日上朝有的頭疼了。”涼亭下,沈鬱為對麵的男人倒了一杯清茶。
商君凜接過來喝了:“早在答應方家女兒那天朕就料到了會有怎樣的後果,事已成定局,他們怎麼鬨都於事無補。”
“陛下今年故意提前公布成績的時間,便是料到了他們會鬨嗎?”沈鬱印象裡,殿試成績一般都是一到三天內公布,今年商君凜直接提前到當天,想來是為了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前,將結果告知天下。
“阿鬱所言不差,丞相那邊不用擔心,那些世家官員,估計不會輕易接受這個結果,”商君凜握住沈鬱手腕,“誰讓他們的人這次一個一甲都沒撈到。”
“賀承宇雖是世家出身,但賀家與京城各大世家並無多少交集,”沈鬱笑了笑,“他們估計也沒想到,今年的最終結果會是這樣吧。”
商君凜摩挲著沈鬱的手腕,眸色漸暗:“阿鬱,這次又是朕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