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凜好險脫口而出認同的話,硬生生止住話頭，問：“如果是這樣，阿鬱可願接受？”
男人漆黑雙眸一眼不眨地注視著眼前的青年,那雙眸子裡蘊滿星辰,是沈鬱見過的最美的眼睛,被這樣專注的目光注視著，沈鬱罕見的拘束起來。
他想,他願意嗎？
那樣親密的接觸……
話本裡，狐耳少年與丞相同赴巫山,共享雲雨，話本外，玄衣帝王神情專注，白衣青年略略出神。
良久,就在商君凜正要開打破沉寂的時候,沈鬱開口了。
“如果救了小狐妖一家的不是丞相,他也願意用這種方法報恩嗎？”
“小狐狸本就仰慕丞相,才願意這麼做。”商君凜回答。
沈鬱若有所思。
商君凜摸了一把青年的頭,解釋：“他們都心悅於彼此，才會用這種方式報恩，若換了旁人，可能就是另一種報恩方式了。”
僅剩的良心讓商君凜道出實情,雖然心動，但他不願用這樣的辦法留下沈鬱，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麼一響貪歡。
沈鬱似懂非懂地點頭,人間情|愛,是他從不曾思考過的,從誕生至今，他的大半時間都在沉睡中度過，對凡塵的了解知之甚少，這次在析山現身，是他第一次主動走進紅塵。
“大桓的旱情怎麼樣了？”想起自己被喚醒的原因，沈鬱問。
“有些地方已經開始陸陸續續下雨了，但還有一些地方，除了儀式之後下了一場小雨，至今沒有下雨的跡象。”
原本京城也是受到了旱情影響的，沈鬱出現後，京城接連下了幾場大雨，旱情已經得到解決，其他幾處地方也是如此，但也有一些地方旱情沒能得到緩解，比如最後一個被旱情影響到的地方——青州，情況就沒得到任何好轉。
商君凜沒有隱瞞，將實情一一道出，最後道：“阿鬱不必擔憂，現在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
沈鬱垂眸沉思，隱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他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在他施法後，不應該是這個結果。
國師帶來的消息驗證了這一猜想。
“陛下，臣在青州地界發現一處詭譎之地，臣坐下有幾名弟子折損在裡麵，逃出來的弟子帶回一個消息，造成今年大旱的源頭之一，便在那個地方。”禦書房裡，國師帶來了最新消息。
“青州，如果朕沒記錯，離王的封地就包括青州吧？”商君凜食指敲擊桌麵，神色不辨喜怒。
“是，青州有一半地界屬於離王封地，那個地方，就在離王封地內，不僅如此，臣還從方大人口中得到一個消息，一些失蹤的少女，有線索指明，她們去了那裡。”
一旁的方大人點頭：“正是如此，陛下，若不是國師的弟子在那出事，臣還查不到這些線索。”
商君凜斂眸：“方均，朕特命你領一支隱龍衛前往青州，定要將此事查清楚。”
“臣，領旨。”
“這件事，有勞國師繼續費心了。”涉及到非人力因素，也隻有國師這樣的修行人士能解決，商君凜一向知道該怎麼知人善用。
回到寢宮後，商君凜將這件事的進度講給沈鬱聽。
“沉睡醒來那日，我便覺得，這次大旱有些不同尋常。”沈鬱聽完，開口道。
“阿鬱也是占卜出的結果？”商君凜好奇。
“不用占卜，隻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神靈溝通天地，可以感知到一些天機，但這次大旱確實是大桓該有的一劫，牽扯到國運，就無法被輕易感知到。”
商君凜了然，難怪這麼久，國師幾次占卜，都沒占卜出確切答案。
國師最近有些焦頭爛額，不是因為青州的事，而是商君凜的另一個命令。
翻遍典籍，國師都沒找到能留下仙人的辦法，這也不奇怪，世人對神仙，無非信或不信兩種態度，誰會動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就為將仙人囚於身邊？
國師府的動靜被藏得極深的探子傳回離王府。
“這世上，當真有神靈？”書房裡，離王問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的許道長。
許道長：“自然是有的，殿下忘記了嗎，青州就有。”
離王：“皇帝讓國師尋找囚住仙人的辦法，難不成析山那場神跡當真是仙人帶來的？那被他秘密帶回宮的人也不是什麼禁臠而是仙人嗎？”
許道長：“若是，王爺，這不是我們的機會嗎？”
離王：“怎麼說？”
許道長：“王爺您想，國師沒有辦法，但貧道有啊，正好，青州那個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如今送上門一個新的神靈，對我們來說豈不是一件好事？”
離王：“話雖如此，你怎麼能確定，那位仙人能供我們驅使？再說，仙人在本王的好皇兄手裡，我們連麵都見不到……”
許道長：“皇帝沒將此事昭告天下，而是將仙人的消息隱瞞，王爺您說，仙人當真願意如此嗎？堂堂仙人，卻被凡間皇帝囚於深宮，這算什麼？”
離王：“如此，本王便想法子先與那名仙人見上一麵，其他，就靠道長了。”
許道長：“王爺放心。”
兩人的密謀沒人知道，沈鬱對青州的事有些上心，便同商君凜提出要去青州看看。
“朕已經派人去了，阿鬱和朕一起等結果可好？”商君凜並不想沈鬱這個時候離開，現在他無比後悔告訴沈鬱青州的事。
“我很快就能回來。”對於仙人來說，一來一回不過是一須臾的事。
商君凜當然知道，但他不願沈鬱離開，他害怕對方離開後，覺得不需要回來了。若是沈鬱不再回來，他該怎麼辦？天下之大，他能去哪將人找回來？
第一次，商君凜感受到了身為凡人的弱小，他是帝王又如何，如果沈鬱真要離開，他根本沒辦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