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鳳城漠然道:“沒什麼事,跟之前一樣。”
話是這麼說,但誰也不知道具體會是個什麼情況,留在醫院如果有什麼問題也能來得及治療。
但是徐少鳴知道,傅鳳城素來獨斷專行,至少他是勸不了的。隻得抬頭去看冷颯,冷颯對他搖了搖頭,昨晚她已經勸過了,傅鳳城顯然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徐少鳴有些失望,隻得道,“大少,是不是問過督軍再做決定?”
傅鳳城沉聲道:“去辦出院手續。”
“……”
見徐少鳴一臉為難,冷颯道:“先問過醫生再說。”
徐少鳴連忙點頭,“是,大少,我先去問問醫生。”說完也不等傅鳳城的意見,立刻轉身往外走去。
冷颯看了看傅鳳城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椅子裡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在床前坐了半晚上,她這會兒隱隱有些腰酸背痛的感覺。
傅鳳城眼眸深邃地望著她卻半晌沒有說話,冷颯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傅鳳城道,“沒什麼,以後不用這麼辛苦,讓徐少鳴和夏維安留下就行了。”
冷颯打了個嗬欠,“大少突然住院,你以為徐少鳴和夏維安會沒事做嗎?”
正是因為傅鳳城突然入院,夏維安和徐少鳴的事情反而會成倍增加。
冷颯雖然是傅少夫人,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傅鳳城真正核心的秘密不是她能了解的,她自然也幫不上什麼忙。
“難道夫人就沒有彆的事情做?”傅鳳城似笑非笑地問道。
冷颯淡淡道:“有,還不少。隻是大少住院我這個做大少夫人的不聞不問,你覺得合適嗎?”
傅鳳城低笑了一聲,“連傅夫人都可以不聞不問,何況是傅少夫人?”
冷颯想了想,“昨天下午,夫人來過醫院了,你當時昏迷不醒。”冷颯也是從那時候看出傅鳳城身邊的人對傅夫人真正的態度的。
傅鳳城不以為意,“昨晚我說的話,夫人還記得嗎?”
冷颯沉默了一下,看著他道:“傅鳳城,你要做什麼?”
傅鳳城道:“沒什麼,夫人記得我的話就好。”
“你昨晚…是不是夢到受傷的時候了?”冷颯終於沉聲問道。
傅鳳城眼眸一凝,神色瞬間變得冰冷陰鷙起來,方才的淡定如常瞬間土崩瓦解。
冷颯定定地看著他,“你不是第一次受傷,這甚至不是你受過最嚴重的傷。按理說,不會對你產生這樣深刻的影響。”
從結果看這傷確實很嚴重,但是事實上傅鳳城曾經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是真的不小心就會一命嗚呼的那種。
戰場上的腥風血雨屍橫遍野都影響不了傅鳳城的心智,偏偏這次的傷卻對傅鳳城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心理影響,絕不可能單單是因為腿。
昨晚的話隻是冷颯的一個試探而已,傅鳳城確實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心理非常強大的人,絕不是一個偏執的完美主義者。
因為腿傷可能無法痊愈而絕望到生出死誌,這不是正常情況下傅鳳城會有的反應。
因為可能會失去一條腿而放棄求生,這是弱者的行為。
傅鳳城這樣的人,即便是隻剩下一條腿了也會將所有傷害過他,蔑視過他的人踩在腳下,用失敗者的屍體築起他通往高出的階梯。
冷颯站起身來,走到傅鳳城跟前坐下,“傅鳳城,你受傷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知道幕後指使者是誰,對不對?”
“住口!”傅鳳城冷聲道,眼底翻騰著暴戾的火光。
冷颯壓低了聲音,低聲道,“跟傅夫人有關。”
“我說住口!”傅鳳城厲聲道,終於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冷颯的脖子。
冷颯並沒有動手,隻是平靜地看著他輕聲道,“你其實早就看明白了,又為什麼心裡還放不下呢?”
明明早就已經不奢望母親的感情了,為什麼還會因為她而痛苦至此?
傅鳳城唇邊溢出了一絲冷冽地笑意,“我沒給你權利隨便揣測我的想法。”
冷颯抬手握住了他捏著自己脖子的手,“我不喜歡彆人威脅我的性命。”並不需要很用力,傅鳳城捏著她脖子的手就鬆開了。
冷颯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但是有一句話我希望你明白,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至少,最先錯的那個人不是你。”
冷颯難得有些無奈,她不擅長和人溝通更不會安慰開解人。
前後兩世都生活在父母疼愛的家庭中的她其實也很難理解傅鳳城和傅夫人之間複雜的感情。
若是按照現代人快意恩仇的思想,你對我不仁就彆怪我對你不義,自然是快刀斬亂麻將那些所謂的親情拋到九霄雲外。
但是真的那麼簡單嗎?母子倆互不往來是一回事,如果做母親的痛恨到要殺死兒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是從小被祖父祖母養著,尚且年幼的傅鳳城又真的沒有渴望過母愛嗎?沒有羨慕過弟弟妹妹被母親全心全意的疼愛著嗎?
事情變成如今這樣,也實在不知道到底該怪誰。
但是至少在這件事上…傅鳳城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