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賈故醒來之時, 發現自己在一處昏暗狹小的地方, 旁邊還有一些女人孩子低聲啜泣著。
“皓皓!”賈故顧不得自己疼痛的手腕,大聲喊著簡皓的名字。
“故哥哥!”一隻臟兮兮的小臟炭直撲進他的懷裡,“我好怕啊, 我娘她……”
簡皓頓了頓,滿懷希望的問道:“我娘她沒事的,對吧?”
“乖!”賈故強忍著手腕上的疼痛,緊緊的抱住了簡皓,看著這樣的簡皓, 他實在不忍告訴他簡奶媽已經過世的事情, 但賈故雖然不說, 簡皓似乎明白了什麼, 隻是抱著賈故一直哭。
“皓皓彆哭。”賈故不及安慰,低聲問道:“哥哥昏睡了多久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被捉也就算了,偏偏正巧是他破咒之日,好險這段時間內皓皓沒有出什麼事情, 不讓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簡皓搬著手指想數,最後隻能對手指嚅嚅道:“皓皓看不見太陽,數不出來。不過,皓皓吃過四次饅頭了。”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一個乾扁的饅頭,悄聲道:“這是皓皓給哥哥留的。”
瞧那饅頭乾硬發黃,也不知道擺了多久,但簡皓盯著它的小眼睛卻亮的驚人, 還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顯然小肚子還餓的很。
“乖!”賈故心下微酸,簡皓在賈府的身份雖然是下人,但因為自小跟著他們一起長大,也算是半主子了,平日裡的吃食也是跟著他們,點心略差一點都不吃的,何曾對個乾硬饅頭都這麼饞,可見得是真餓的很了。
因著手腕不便行動,賈故隻能蹭了蹭簡皓的小臉,“哥哥不餓。”
賈故雖是說的硬氣,不過咕嚕咕嚕叫的小肚子卻出賣了他,他畢竟還隻是一個凡人,自然肚子也會餓。
簡皓不分由說的直接把饅頭往賈故嘴裡一塞,嘴裡含糊不清的直說道:“哥哥吃!”
“咳咳……”賈故被塞的直翻白眼,弟弟貼心是件好事,可是塞饅頭塞的太快,會讓他誤會弟弟是想咽死他,好繼承他的財產啊。
賈故好不容易才在簡皓的幫助下把嘴裡的饅頭給解決了,見簡皓又拿出了一塊小饅頭要繼續塞,連忙道:“乖皓皓,哥哥的手腕還有點疼,先拿帕子幫哥哥把手綁起來。”
簡皓馬上乖乖的照做了,賈故讓簡皓幫著他把手腕用手帕綁好,嘴角咬著手帕,用一扯,咯啦一聲,把脫臼的手腕裝上。
“咦!”賈故身旁突然傳來一聲婦人的輕咦聲,顯然是對賈故這一手接骨之術有些驚愕。
賈故瞧了那婦人一眼,那婦人雖是因著多日不曾梳洗,垢麵蓬頭,臉上更不知抹了些什麼,有些臟兮兮的,但從其眉目之間可以看出其容貌精致,而且一身衣服竟然是上等的宮綢所做,看得出來絕非普通人家出身。
那婦人也就輕咦一聲,之後又縮回角落,隻是瞧著賈故的神情中頗有幾分好奇之色,似乎也疑惑像賈故這般小小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一手好醫術。
見賈故在裝上手腕之後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而且眉心緊皺,素來敏銳的簡皓頓時察覺了幾分,連忙在賈故的手腕上吹了好幾口氣,“哥哥很疼嗎?”
“不疼。”賈故很努力的把這兩個字給說的平靜,隻是那猙獰的嘴角還有帶著抖音的聲音微微的泄露了一絲痛楚。
不疼才怪,賈故脫臼的手腕拖了太久,雖然勉強裝上,但那整隻手又疼又麻的,疼的賈故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來。
賈故深吸一口氣,勉強扯出一抹微笑道:“皓兒乖,幫哥哥再把另外一隻手給綁好。”
“好。”簡皓乖乖的幫著賈故綁手帕,他還沒弄呢,那婦人忍不住開口道:“小公子,還是讓我來吧。”
彆瞧這孩子做的似乎如行雲流水,一瞬間就接上了骨,但她明白這孩子方才自己給自己裝上手腕時有多疼,而且這要是歪上一點,可就白受罪了,還不如讓她來弄。
賈故隻略微猶豫了一會,“那麻煩夫人了。”
方才那婦人屈行過來之時,他也瞧見那婦人明顯凸起的肚子,按著這肚子大小來看,少說也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
“小哥兒彆擔心。”那婦人一邊摸著賈故的手腕,一邊跟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小婦人娘家乃是走方郎中,對這種接骨之術最是熟練……”
說著,隻見那婦人微微用力,瞬間便接好了賈故的手腕。
賈故略動了動手腕,讚道:“夫人的接骨之術在我之上。多謝夫人。”
“小公子也太客氣了。”婦人溫婉笑道:“小公子還年輕,一時經驗不夠,氣力不足也是難免的。”
婦人順手再把賈故另外一側的手腕略略調整了一下。
她方才瞧的清楚,這位小公子能想到借由手帕來裝回手腕,這份機智已經是極少見的了,隻可惜他畢竟年幼,氣力不足,難免還是多受了點罪。
內裡其實是百歲老家夥的賈故微微臉紅了一下。
賈故左右望了一眼,入眼儘是一片漆黑,勉強可以看得出來他們被關在一間小房間中,隱約還可以感覺到房間不停晃動,而且隱有水聲。
賈故眼眸微眯,仔細分辦了一下,被關的大多是些婦人與孩子,乍看之下似乎是遇到了人販子,但他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大晉王朝素有海禁,光是這船便不是尋常人家能用的。
更彆提他方才與皓皓,還有這位夫人說了好一陣子的話,竟然沒有人阻止他們說話,不是沒聽到他們的談話聲,便是有自信他們既使商討些什麼也逃離不了此處,思來想去,總覺得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些。
賈故輕咳了一聲問道:“敢問夫人,這裡是那裡?請問我昏迷了多久?”
婦人想了一下苦笑道:“我也不清楚咱們是在那裡,隻知道這是一艘大船,那些人……”婦人頓了頓,有些遲疑道:“那些人販子說要把咱們賣給東北蠻子,而小公子上船約莫有兩天了。”
“兩天!”賈故眼眸微眯,兩天的時間,也夠賈寶寶來回了。
果然,他才剛想到賈寶寶,就聽到賈寶寶道:【報告!我回來了!】
哎哎啊,它這次還真是出了個遠差啊,自它被丟給賈故以來,還是頭一回離賈故這麼遠過。
【是賈史氏嗎?】賈故直接問道:【是她做的好事是吧?】
先前見那些人行動間頗有製度,他便猜出一二了。如今再見賊人是用船運把他們賣到了東北苦寒之地,越發能確定與賈史氏有關,也隻有她能仗著史家之勢做出這等子事了。
四王八公之中,和史家交好的王家正是管著船運一道,而賈史氏的母親史夫人也正好是王家女。
【咦!】賈寶寶奇道:【你怎麼猜到的?】
枉死之人會慘生一股怨氣,怨氣會下意識的追尋害死她的人,再加上那平安符裡附有天雷之氣,會報複回去害死她的人,它先前便是追著怨氣而去,查出究竟是誰害死了簡奶媽。
不過它還沒說呢,賈故怎麼就知道是誰做的好事呢?
賈故歎道:【除了賈史氏,我也想不出來我和誰會有這麼大的仇,非要我的命不可了。】
賈寶寶頓了頓,終究很善良的沒有告訴賈故,它也想蓋他布袋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