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城(已經替換)(1 / 2)

每次科舉時,這座茶樓的人最會攬生意拍馬屁,什麼八卦都有,最適合瞧熱鬨。班嫿對馬車裡的人道,以前隻要有科舉,我跟恒弟就愛來這裡。

容瑕走出馬車,看了眼這個茶樓,不算特彆特彆高檔的地方,但是裡麵來來往往,十分熱鬨。

來,班嫿拉著他的手走進門,這裡能聽到你在朝堂不能聽到的話。

走進茶樓,容瑕就發現裡麵有很多做書生打扮的人,很多人的口音不像京城本地,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著各地的風土人情,或是聽本地人說些京城的趣事。

堂倌見到班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陰小姐您可終於到了,您一早讓小的給你留著的座兒,小的碰也沒讓人碰,快請坐。

做得好。班嫿扔給堂倌一粒銀花生,見堂倌喜笑顏開領他們到了兩張空桌旁。

還是老規矩嗎?堂倌得了賞,神采飛揚,看班嫿的眼神就像是移動的荷包。

班嫿道:我還是老規矩,這位公子的茶葉自帶,其他幾位護衛也是以往的規矩。

小的明白,堂倌注意到班嫿身邊的俊美公子,真心實意地感慨道,這位公子好生不俗,前些日子陰公子說您已經成了親,莫非就是這位郎君?

正是他。班嫿笑了笑。

小姐與這位郎君真是配極了,小的不會說漂亮話,就覺得二位站在一起,再好看不過,世上其他人都是比不上的,堂倌的嘴極甜,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張嘴就來。

這話說得好,容瑕唇角微揚,示意杜九給賞。

堂倌沒有想到自己不過說了幾句好聽話,就得了兩粒金豆子,忙不迭道謝後,就到後麵準備茶水瓜果。

容瑕與班嫿這次出來,雖然有意穿得普通一些,但由於兩人相貌出眾,所以他們一進門就被一些人注意到了。現在見兩人隨便拿金銀賞賜堂倌,就知道這兩人定是出生富貴人家,跑來這裡也隻是湊湊熱鬨。

大多人不敢惹事,又見堂倌對夫妻二人有些熟悉的模樣,不敢再看,怕惹得對方不快。

讀書人在一起,多商討的還是詩詞經綸,班嫿對這些不太懂,便在容瑕耳邊小聲問:可有不錯的大作?

容瑕含笑輕輕搖頭,對班嫿道,我倒是更喜歡聽旁邊那桌講鬨鬼的故事。

不過是人裝鬼罷了,班嫿在他耳邊小聲道,這種民間傳說中,妖怪必定是美的,書生必是善良的,鬼一半好一半壞,都沒什麼新意。

看來嫿嫿聽了不少。容瑕抿了一口茶,但卻不想喝第二口。茶葉與茶具雖是自帶,但是水卻是茶館裡準備的,這水想來是普通的井水,泡出來的茶差了幾分韻味。

要說我們西州的知州,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雖然眼中有疾,但是把西州管理得井井有條,剛到我們那兒沒幾日,便得了不少百姓的擁戴,一位穿著青衫的學生語帶感激道,我們西州有兩名舉子家境貧寒,知州見兩人為人孝順,又頗有才能,竟是自費送他們來京城趕考,能有這樣的父母官,是我們西州百姓之幸啊。

西州是有名的苦寒之地,來趕考的舉子並不多,現在見有考生從西州來,大家都有些好奇。

有眼疾還能在朝中為官,定是陛下看重他的才華,他才有此特例,一位京城本地考生問道,不知貴地的知州是何人?

說來也巧,我們知州也是京城人士,姓謝,名臨,字啟臨。

茶樓裡霎時安靜下來,這位西州考生莫名地看著眾人:不知小生是否有哪裡說得不對?

沒沒事,京城考生乾笑一聲,卻不敢再問下去。

京城誰人不知謝啟臨與當朝皇後往日那點恩怨,他們沒有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寬宏大量,還願意讓謝啟臨入朝為官,這等氣度,不愧是陛下。

推崇容瑕的文人本就不少,平日他們吹噓容瑕的時候,向來是能吹多好,就吹多好。現在謝啟臨這件事,又能讓他們吹捧一番了。

班嫿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乾咳一聲道:你真讓謝啟臨去西州上任了?

容瑕扭頭對上班嫿的雙眼:有什麼不妥?

你們前朝的事情,我哪知道妥不妥,班嫿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茶,我帶你出來,是為了讓你散心,可不是讓你腦子裡想著另一個男人。

容瑕失笑,他腦子裡想著另一個男人?

這話是個什麼理?

兩人又在茶坊裡坐了半個時辰,班嫿看了眼天色,旁邊有個狀元樓,文人學子最愛在那詩接聯,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容瑕搖了搖頭:罷了,不如陪你去嶽父嶽母家坐一坐。

那也好,班嫿當下便答應下來,走。

靜亭公府,班淮與班恒頭疼的看著滿滿一筐詩詞字畫,也不知道這些考生是怎麼想的,單知道他們家顯赫,卻不知道他們家不通文墨,這些詩詞字畫投到他們家,他們也看不出好歹呀。

這些學子都不傻,他們把這些送過來,本就不是給你們看的,陰氏隨手拆開一封信,裡麵寫著一首詞,文字華而不實,滿篇都在吹捧容瑕,他們是盼著萬一陛下來我們家,能看到他們的作品。

陛下班恒道,就算陛下來我們家,也沒時間看這些東西啊。

他招來小廝,讓他們把這些東西抬下去。

老爺,夫人,小姐與姑爺來了。管家麵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說話的時候雙唇還在顫抖,你們準備一下,他們已經進二門了。

嫿嫿回來了?班淮一搓手,快快準備好午膳。

容瑕與班嫿見到班家人後,受到了班家熱情的接待,用完午膳以後,班淮便提到了學子們送詩詞一事。

不必在意這些,容瑕道,我以往也常常受到詩詞字畫,不過真正有才華的並不多,以後若還有人送這些來,嶽父隻管拒絕就是。

好嘞,班淮一口答應下來,我最不耐煩看到這些東西。

以往也沒見考生送詩詞到我們家,班嫿翻個白眼,難不成他們以為我嫁給一個有才能的皇帝,我們班家就能變得有能詩善畫了?

容瑕聞言失笑,伸手輕敲她的眉間:你呀,你呀。

老爺,夫人,西州有人送東西過來,說是物歸原主。管家捧著一個盒子進來,他對容瑕與班嫿行了禮以後,才把盒子雙手呈上,請老爺過目。

西州?班淮皺起眉,轉頭看陰氏,夫人,我們家有熟識的人在西州麼?

陰氏沉吟半晌,徐徐搖頭道:並沒有。

班恒接過木盒,揭開蓋子一看,裡麵除了一本有些泛黃的詩集外,什麼都沒有。

這什麼玩意?班恒一看到詩集就頭疼,今天這些人都是約好的?

盒子裡裝著什麼東西,陰氏見兒子表情痛苦,笑問道,讓你露出這般表情?

一本詩集,班恒把詩集從盒子中取出,雙手遞到陰氏麵前,母親請過目。

陰氏接過詩集,翻看了兩頁以後,眉梢輕挑:這本詩集,確實是我們家的東西。不過早先幾年便不見了,我以為是你們兩姐弟損壞了,便一直沒有問,原來竟是被人借走了?

坐在旁邊的容瑕忽然開口道:嶽母,不知可否給我一觀?

陰氏微微一愣,把詩集遞給容瑕:陛下,請隨意。

容瑕翻開詩集,這本詩集上還作了批注,從字跡上來看,應該是近幾年留下來的字。他把詩集合上時,裡麵掉出一張題簽。

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題簽,上麵隻寫著幾句後世人早就用得俗透了的詩。

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落儘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上麵寫著什麼?班嫿把腦袋湊到他胸口,綠葉成陰子滿枝,這首詩有什麼特彆的麼?

容瑕低頭看著靠著自己的女子,她眼神懵懂又清澈,根本沒明白這首詩的含義。

沒什麼,大概是讀詩的人覺得這首詩好,便抄寫了一遍。容瑕把題簽夾回詩集裡,順手放到了桌上,嫿嫿,時辰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好吧。班嫿點了點頭,起身跟娘家人告彆,出門的時候,看也沒看桌上的詩集一眼,顯然對這種文縐縐的玩意兒不感興趣。

班家三口把夫妻兩人送到班家大門外,等兩人離去後,才再度回到了內院。

陰氏拿起這本被遺忘在桌上的詩集,取出那張夾在書中的題簽,放在了燈籠上點燃。

母親?班恒不解的看著陰氏,您燒它乾什麼?

沒意思的東西,留著做什麼?陰氏鬆開手,任由燃燒著的題簽掉在地上,她撫了撫鬢邊的頭發,把詩集遞給他,放回書庫去吧。

是。班恒拿著書進了書庫,在角落裡隨手找了一個空地,把它塞了進去。

夜深人靜時刻。

嫿嫿。容瑕攬著班嫿,輕輕撫著她柔嫩光潔的後背,你就是當年那個纏著我嬉冰的小姑娘吧?

嗯?睡得迷迷糊糊地班嫿往他懷裡拱了拱,隨口道,我不記得了。

容瑕笑了笑,在她額際吻了吻,沒關係,我記得就好。

原本有些模糊的記憶,在嫿嫿帶他去嬉冰的那一日,又變得清晰起來。那個梳著雙髻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眉毛彎彎的,笑起來的樣子與嫿嫿一模一樣。

現在回想起來,能在宮中那般肆意,年齡又相仿的小姑娘,除了嫿嫿還有誰?

隻可惜,若是那時候他早早就注意到嫿嫿,該有多好?

懷中的人已經沉沉睡去,容瑕卻毫無睡意。他想問一問嫿嫿,那本從西州完璧歸趙的詩集,是不是嫿嫿送給謝啟臨的那一本。可是他卻問不出口,這種小女兒般的心思,他不想讓嫿嫿知道。

他想讓嫿嫿以為他那個無所不能,強大,可以包容他的溫柔男人,而不是為了一件小事便斤斤計較,毫無度量的小氣男。

嫿嫿,你愛我嗎?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問。

然而沉睡中的人無法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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