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買5套？布票帶夠了嗎？一套軍裝要17尺的布票，5套就是85尺，你有這麼多布票嗎？”售貨員驚訝的瞪大眼睛。
“額……”雲家寶臉色一僵，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票子，糧票油票布票各種票厚厚的一疊，仔細數了數，手上隻有30多尺的布票，前麵買的女裝要12尺，剩下的布票隻夠買一套軍裝。
“是不是布票不夠？”售貨員聲音突然放小，賊眉鼠眼的往四周一瞄，見四周沒啥人，從櫃台底下提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袋，“我這有不要布票的衣服，你們想不想看看？”
售貨員將麻袋打開，從裡麵拿出了花花綠綠各式各樣的衣服，男裝女裝童裝應有儘有。
“女裝6塊錢一件，男裝8塊錢一件，童裝4塊錢一件，多買還有優惠。”
“這些衣服都是從哪來的？怎麼這麼便宜還不要布票？”
“這些都是私人服裝廠做的衣服，價格便宜質量也不錯，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開票。”售貨員實話實說，優缺點都說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雲家寶點點頭。
他們這個小縣城商業發展緩慢，私營服裝廠缺少銷售渠道，於是就把衣服偷偷的送進供銷社大樓，這裡每天人來人往，人流量巨大，啥東西到這都好賣。
供銷社大樓之前隻賣國營廠子生產的衣服，這些衣服都有規定的價格，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所以老百姓來供銷社買東西，基本上都不還價，還價也沒用，售貨員根本無權降價。
私營廠子就不一樣了，定價比較靈活，隻要能把衣服賣出去，薄利多銷，照樣能掙錢，這幫著賣衣服的售貨員，說不定還有提成拿呢。
雲家寶扒拉著麻袋開始挑選衣服，這裡麵各種款式的衣服還挺全，中山裝、連衣裙、襯衫西褲應有儘有，連童裝都有好幾件。
“這衣服上的小熊繡的還挺精致，小東你看喜不喜歡？喜歡的話就給你買一件。”雲家寶挑中一件圓領衫，衝站一邊的大兒子招招手。
“不用了，不用浪費錢給我買衣服。”
小東神情有些惶恐，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他從小到大都沒穿過新衣服，都是撿堂哥們穿剩下的，完全沒奢望過後娘會給自己買衣服。
過年過節的時候，奶奶都隻給歲數最大的堂哥做新衣裳，因為他個子最高，做了新衣服之後，舊衣服就可以往下傳給年齡小的弟弟妹妹，一件衣服所有的孩子都輪著穿一遍，等衣服穿的破得不能再破都成爛布了，也是根本舍不得丟的，最後會拿去做鞋底做抹布，一丁點都不浪費。
小東一直覺得家裡很窮，因為爹每月的工資，一部分要上交給奶奶，另一部分會被外婆借去，剩下的錢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娘被外婆欺負了也不敢跟彆人說，總是一個人偷偷的哭，麵對“貧窮”的家境，小東已經習慣了忍耐，哪怕再想要，也會下意識的拒絕，生怕給家裡加重負擔。
雲家寶看見大兒子使勁搖頭，還以為他隻是不好意思，於是，雲家寶拿起那件衣服，走到大兒子跟前對著肩膀比劃。
“嗯……樣式還不錯，就是稍微大了一點……”雲家寶皺了皺眉，大兒子實在太瘦，衣服的長度差不多，寬度卻大多了。
小東僵著身子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瞅瞅自己身上補丁摞補丁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灰衣服，再瞧瞧後娘手中那件雪白的繡著可愛小熊的上衣，眼中露出又渴望又膽怯的神情。
“大一點才好呢，小孩子長的快，過不了多長時間個頭就竄起來了，買大一點衣服才經穿。”售貨員深怕衣服賣不出去，忙不迭的勸說。
雲家寶想了想，將衣服放回去，臉上一副遺憾的表情，似乎不準備要了，售貨員心裡咯噔一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買東西似乎很豪爽的顧客，可不想就這麼錯過。
因為害怕丟了工作，售貨員也不會經常將這些衣服拿出來推銷，萬一被人舉報就完蛋，所以他瞅準一個顧客就想把生意給做成了。
“如果你買的多的話，我還可以給你便宜點，絕對比買供銷社的衣服實惠。”
“便宜多少？”雲家寶看似漫不經心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