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 你還在騙我。”
劉曉翠無比失望的看著他,眼神裡帶著讓於強心驚的神色,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離他遠去,徹底不再屬於他。
於強慌了。
“不,不是。”他急急地握住妻子的手, “你聽我說,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那是什麼樣子?”
劉曉翠淡淡的反問,聲音裡透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你告訴我, 事實是什麼樣子。”
於強動了動嘴巴,還未開口, 就被對方先一步打斷,“我要聽真話,不要在想著欺騙我。”
頓了頓, 她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的時候,那雙被歲月和生活浸染過的眼睛帶上了一種少年的淩厲和鋒銳。
“否則,我會帶著兒子去到一個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這話一出,於強直接懵逼了。
他沒想到妻子這次會這麼決絕,簡直就是拿了一把刀在他的心上來回的穿刺,然而他卻隻能生生的受著。
“......我,我不能告訴你。”
“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
劉曉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能相信自己老實忠厚的丈夫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在執迷不悟。
“我知道, 知道的很清楚。”
本來就被噩夢折磨的精神不振,在崩潰的邊緣反複試探的於強像是被人注入了一陣強心劑,睜著血絲遍布的眼睛,聲音有力,“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回去吧。”
他撤回手,低著頭,輕聲道,“好好照顧兒子,其餘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說完,他站起身,欲要離開。
“站住。”劉曉翠在後麵喊住了他,音色透著從未有過的冰冷,“把話說清楚再走。”
“說清楚了你就走不了了。”
於強沒回頭,強忍著喉嚨裡的酸澀,苦口婆心的勸道,“曉翠,為了兒子,為了你自己,彆在問了。”
“你以為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劉曉翠不是沒聽出丈夫語氣中的無奈和無助,但她沒有辦法,思考了三天,她還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更不想自己的兒子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被染上一層汙點。
“警方已經找到了我,告訴了我當初打到我賬戶的20萬並不是你們公司給的保險賠償金,而是一個不清楚身份的人借著四通貨運的名義白送了我一筆錢。”
於強身子顫了幾下,但仍強忍著沒回頭。
“警方還告訴我,對方之所以給我這筆錢,是想封住你的口,將那樁罪惡深埋地下。”
“胡說八道!”
於強終於忍不了,回過神衝著她喊道,“他們說的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他們。”
“如果那不是真的,那什麼才是真的。”
劉曉翠不為所動,“你開車的時候從來不喝酒,除非在家,否則就是跟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多有克製。”
“兒子因為交不上手術費而被迫出院的前一天,不抽煙的你連著抽了一夜的煙,第二天看向我們的眼神裡都帶著告彆的悲哀。”
“你開車撞死了人,兒子的手術費也有人給交上了。你入獄後,我的賬戶上也多出了一筆錢。”
“於強。”她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淒涼,“我不是傻子。”
有些事她隻是不想,縮在殼子裡自欺欺人,以為不去碰就不會有事,熟不知那些被捂住的地方慢慢生出了瘡,後來生了膿,再變得腐爛。
若不能忍痛割掉,連帶著她整個人都會壞掉。
“我們要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不求為社會做多少貢獻,但至少要頂天立地,無愧於心。”
“這是兒子告訴我的話。”
也是因為這句話,才讓她徹底下了決心,鼓起勇氣過來問一句真相。
於強癱坐在座位上,雙手捂著臉,像是無顏麵對她,又像是無顏麵對自己,一行熱淚順著指縫淌過,他緊緊的咬著牙。
“你走吧。”
他慢慢的吐出三個字,劉曉翠看著他,心裡的最後一絲期望落空,說不出是失望還是複雜,隻是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和。
“出去後幫我叫市局刑偵大隊的商陸商警官過來。”
就在她失望的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
於強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劉曉翠猛地看向了丈夫,驚訝的道,“你說什麼?”
於強放下手,擦了擦眼淚,鄭重的說,“你去幫我把商警官叫來。”
有些事,他不能告訴她。
但卻可以告訴警方。
但願這個時候的坦白能換來妻子和兒子的安穩。
至於他,哪怕沉淪地獄,也是罪有應得。
商陸很快就趕到了,同行的還有林知微。
“你有話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