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點了點頭,視線追逐著他的身影,見他先是去一旁的菜園裡抓了一隻肥嫩的鴨子,手腳麻利的收拾乾淨後片出鴨脯肉中最嫩的部分,然後加調料拌勻後放入油鍋炒至八成熟撈出,再放入蔥段、薑片爆香,將切好的菠蘿片和鴨片回鍋,最後倒入調汁,出鍋的時候他隨手放上了幾顆紅辣椒和青椒點綴。
菠蘿的果香和鴨子的肉香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鴨肉細嫩可口又帶著水果的清香,一口下去不見半分油膩,隻餘下滿口的爽嫩。
三絲魚翅以泡發的魚翅為主料,配以仔雞、火腿和冬筍三絲,經過蒸、燒、煨等多種手段料理而成。
紅、黃、白三色相間,色調和諧,魚翅鮮香美,冬筍脆嫩,仔雞肉醇厚,火腿鹹香,多種味道結合在一起,就是減肥的人嘗一口都忍不住再來一口。
竹筍生於竹林的腐竹上麵,味道帶著大自然的清甜和醇香,口感清脆,再配以蛋清、火腿絲和雞肉絲吊好的高湯,做成的芙蓉竹蓀湯清談滑潤、鮮香爽口,簡直就是舌尖上的美味。
杜父很快就將這三道菜做好端了出來,一同端出來的還有一晚散發著濃鬱醇香的麵條。
“嘗嘗,這是我用芙蓉竹蓀湯的湯汁煮的麵條,都沒有再加其餘的作料。”杜父將一晚白綠相間的麵條推到了杜若身前,同時遞給她一雙筷子,溫聲的催促,“吃吧。”
杜若看著碗裡的麵條,青翠欲滴的小油菜乖巧的貼著碗邊,幾片火腿蓋在白色的麵條上,煎得焦黃的雞蛋不甘示弱的從碗底冒出了半個頭,細碎的蔥花隨意的撒了一圈。
她拿筷子攪動了一下,果不其然,又從碗底翻出了一小片雞肉絲。
杜若喉嚨一癢,鼻子一酸,右手緊緊的攥住筷子,因為用力而有些微微顫抖。
“若若。”杜父見杜若不動筷子,以為是飯菜做的不到火候,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正好,減一分太淡,增一分太鹹,“是你喜歡的味道啊。”
他有些納悶。
杜若聞言眼睫一顫,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在對方疑惑的看過來的時候,輕輕的放下了筷子。
“謝謝你。”
她輕聲的說道,語氣平靜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杜父心頭湧上一股不安,也跟著放下了筷子,“你這孩子今天怎麼了?跟爸爸客氣什麼。”
“不,應該謝謝的。”杜若搖了搖頭,一臉認真的說道,“雖然製造你的人不懷好意,但是畢竟讓我重溫了一遍以前的美好。”
她靜靜的看著對麵的男人,視線在他臉上流連,“這張臉,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近這麼生動的看過了。”
以前都是做夢的時候才能見到,後來連夢中也很少見了。
杜父臉上的表情更疑惑了,他起身走了過來,伸出一隻手想要探一探杜若的額頭,“你不是發........”
燒了。
杜若卻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動作,男人伸出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連帶著後麵的兩個字也消失在嘴邊。
“若若?”
杜若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睛裡的留戀和眷戀頃刻間褪去,換上了從容和冷靜,“我不是你的若若。”
她道,“你也不用再偽裝。”
“製造你的的人應該給你下了任務,你確定在這種時候還要繼續跟我演戲嗎?”
聽著她話裡的冷漠,杜父臉上帶著慈愛的疑惑漸漸消失,繼而換上了一種深沉的陰暗,“你是怎麼發現的?”
他的聲音暗啞,不複之前的明朗溫和。
杜若勾了勾嘴角,“能換張臉再來跟我說話嗎?”
頂著她父親的臉擺出這麼討厭的表情,是來惡心她呢還是惡心她呢。
對方也跟著揚起了嘴角,“不,我覺得這樣很好。”
他看著對方,語氣中充滿了惡意,“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杜若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她挑了挑眉毛,“哪裡有意思?”
“是你待會死的更慘有意思還是多年謀劃功虧一簣有意思?”
男人臉一黑,陰沉著一張臉,生生從陽光模式切換到了陰雨模式,他冷笑了兩聲,“那你也要從這裡麵出去才行。”
既然已經被識破,男人也不再演戲,“不過要出去就得殺了這裡麵的我。”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摸著自己的臉,饒有興致的問道,“我很好奇,對著這張臉,你真的能下死手嗎?”
杜若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看向他的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你以為我不敢?”
“你敢嗎?”男人笑的肆無忌憚,他指著自己,“這可是弑父呢。”
杜若:.........
........
“白龍大人,你嘗一下這個叫花雞,味道簡直了。”桂平將一隻香氣四溢的雞腿夾到了白龍碗中,轉頭又夾了一塊雞翅遞到了旁邊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圓臉小姑娘碗中。
“魚夏,女孩子多吃雞翅會變得更聰明。”
本來盯著白龍碗裡的雞腿的圓臉姑娘聞言立馬看向了自己碗中的雞翅,清透水潤的眸子睜的大大的,“真的嗎?”
桂平一本正經的道:“真的。”
魚夏眼睛“嗖”的一下亮了起來,連忙舉起筷子夾起雞翅送到了自己嘴邊,大口大口的咀嚼。
塗荼聞言眼珠子一轉,使出了看家的本領,嗖的一下將剩下的一隻雞翅夾到了自己嘴巴裡。
朱八娘看著吃的露出了同款表情的一魚一狐,嫌棄的搖了搖頭,在心中無聲的罵了句,“蠢貨。”
沒看出來那是桂平為了不讓白龍將他的雞腿送給魚夏才故意這麼說的嗎。
這麼明顯的謊話都聽不出來,簡直有辱狐狸一族的智商。
那位迷倒了商紂的狐狸精要是知道自己的後代這麼蠢肯定會氣的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吧。
不過雖然她看出了桂平的算計卻沒有打算拆穿,她又不是塗荼那個傻白甜,看不清形勢。
桂平看著忠厚,可一個活了千年的王八,一沒有被那些修士抓走放血剝殼挖丹,二沒有被天雷劈的魂飛魄散,怎麼看都不是一隻白芝麻餡的烏龜。
這五味館裡,恐怕也隻有塗荼這個傻子才真的以為桂平是個善良的老實人。
大傻子塗荼啃完了一塊雞翅,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嘴巴,傻乎乎的問旁邊的桂平,“桂叔,除了雞翅還有什麼吃了能變聰明?”
桂平:“???”
朱八娘:“!!!”
這孩子,徹底沒救了。
白龍坐在中間,看著這一幕後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
見他笑了,其餘幾個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笑聲明朗清脆,像是無拘無束的風,潔白乾淨的雲,純粹又自然。
有時候,快樂就是這麼簡單又尋常的事情。
隻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隻是靜靜的坐著,都有歲月靜好的溫馨和恬靜。
白龍聽著大家的笑聲,看著他們的笑顏,笑著笑著忽然拍出一掌,掌風淩厲凜冽,瞬間將掀飛了桌子,碗筷飛到半空又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摔成無數的碎片。
而塗荼幾個沒有防備被那突如其來的掌風拍了個正著,臉上的笑容僵住,恐懼還沒來得及傳到眼底,整個身形就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同樣的把戲,你以為我還會上當第二次嗎。”
白龍垂著眼,一隻手輕輕的按了按還有些疼痛的傷口,腳尖輕點地麵,身子飛至半空,仰頭發出一聲長嘯,無形的音波一層層的撞在了透明的屏障上,令人牙疼的“哢嚓”聲響起,像是有什麼東西支撐不住在一寸寸的碎裂。
白龍神情冰冷,眼神漠然,周身氣流湧動,柔和的微風變成了利刃,他抬手虛虛的指向一處,颶風呼嘯而至,遮天蔽日,將這方天地覆蓋。
與此同時,杜若的鍋鏟已經抵在了男人的動脈上,對方嘴角掛著一行鮮血,眼神卻充滿了挑釁,“來呀,有本事就殺了我。”
杜若握著鍋鏟的手一抖,鏟尖在對方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有鮮血順著傷口湧了出來,對方卻仿佛毫無所覺,仍舊桀驁不馴的鼓動著杜若。
“什麼特管局的局長,我看也不過如此。”
“明知道我是假的都下不去手,我看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乾脆彆當什麼局長了,回家種地得了。”
“女人就是心慈手軟,成不了大氣候!”
他的嘴唇張張合合,極儘諷刺嘲笑之意,杜若握緊了手裡的鍋鏟,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冷,也越來越淡。
“你知道自己的破綻在哪裡嗎?”
她忽然出聲道。
“什麼?”男人到了嘴邊的嘲諷一頓,思路無意識的跟著對方跑偏,“哪裡?”
“不告訴你。”杜若一腳踩在他的臉上,用力碾了碾,英俊的五官被踩的扭曲變形,連聲音都跟著發生了變化,“泥窩森馬。”
你乾什麼。
“滿足你的願望。”杜若彎下腰,用鍋鏟抬起他的下巴,笑的十分溫良,“殺了你。”
男人瞳孔猛然一縮,心跳加快,像是有什麼屏障在瞬間被人打碎,整個軟肋都暴露在陽光下。
就在這時,一道紅色的火焰忽然出現在上方,像是流星一般朝著他飛了過來。
男人瞪大了眼睛,恐懼緊緊的擭住心臟,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不!”
下一秒,整個人葬身火海,一個呼吸的功夫就化成了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