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逢場作戲 池袋最強 4004 字 5個月前

男人穿著天藍的睡袍,臥在沙發裡。袖子卷了幾軸,露出一截細瘦的腕。他夾著煙,吐出一圈灰白的霧,這才漫不經心地把嘴湊到話筒邊,說了幾句。他英文軟而柔,說快了就如在糖堆裡滾過的棉花,每節音詞都同軟軟地蹭過人的心頭,有點癢,留下甜甜的餘味。

家裡雇傭的阿媽給他端上了茶,馬不停蹄地又卷入了浴室。先生剛洗過澡,脫了那在泥裡滾過的衣服。黃水汙得整個浴缸都是。剛回到家時,阿媽險些不讓他進門,儼然瞧不出這周身狼狽的,是她家先生。阿媽提起那泥漿般的衣服,要浸水,褲袋裡頭掉出了個玩意,在地上滾了幾遭。

阿媽拿著水洗儘了,才瞧出那是荷綠的蓋,粉色的盒,還有風情萬種的女人頭像,是胭脂盒。

她知曉她家先生是花花公子,雖沒見過家裡來人。但不時來的電話,每每回家時西裝領口還塞著不同的花。項鏈,木梳、還有香帕。不同的東西有著不同的脂粉香。

而先生總是回家後就隨手丟,又或轉送給阿媽。阿媽當然是不要的,鬼知道那是不是乾淨的東西。先生胡亂地玩,往女人堆裡紮。正經的不正經的,都碰過嘗過。當然,這都是阿媽猜的。因為有次先生帶回了一條女人的黑絲襪。

那絲襪薄薄的,還有些許拉絲。沿邊繡著一圈蕾絲,落著銜接的細扣。阿媽上一個服侍的人,就是某位爺在外養得姨太,不是什麼正經出身,那位爺來時,總見著姨太描紅打扮,穿著叉到腿根的旗袍,捏著絲襪一點點地往腿上抹,紅腳指甲蹦在絲襪裡頭,墊著腳扣著腿根的蕾絲細扣,曼妙旖旎。

阿媽提著那來路不明的絲襪,駕輕就熟地塞進了大櫥櫃裡。裡頭零零碎碎,都是女人用的東西。阿媽備好了紅酒點心,看了眼外麵的天氣,天色晚了,她該回去了。

而她的先生在客廳裡語速極快地說著話。高高低低的聲韻,哪怕是失禮的怒喝,都很動聽。

先生很有資本,中德混血,灰藍的眸,黑卷發。笑起來是極甜蜜的,國外的情詩張嘴便來,款款動人。阿媽走過大廳,將紅酒擱在茶桌上,隻見先生已經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捂著臉,纖長的頸項流著一層細碎的光,基因讓他皮膚膩白平滑,後頸那緊繃的皮膚下,仿若能看到小巧的骨。

先生含糊地念叨著德語,忽地指腹間漏出了一句:“阿媽,我完了,我徹底完了。”阿媽將桌邊吃剩的餐盤收了起來,鑲銀的刀叉磕繁華花紋的瓷盤裡,琅琅地響。先生放下手,將自己陷入了沙發裡,他在上頭翻了個身,領口滑落到手臂上,露出一片白肉,圓潤的肩還交錯落了女人摳出來的劃痕。

他多情憂鬱的眼看著電話,手裡揪扯著身下毛毯的流蘇。阿媽聽見先生嗓音動人,如吟詩般道:“我睡了雍少將的女人。”阿媽懂得不多,垂著眼也不知如何回話。先生撩起眼皮子,看了阿媽一眼,幽幽一歎:“雍少將的爹是雍都督。”

阿媽這才聽懂了,自家先生,招惹了個了不得的人,很了不得。

雍都督是這片地最大的官,阿媽平時看報紙,聽人嘮嗑的時候,還是知道一些。先生浪蕩慣了,先前也不是沒有惹出事過。但每次先生好像都能化險為夷,那毛毯的流蘇,不知被絕望的先生扯落多少回,阿媽已經習慣了。

臨走時先生起身,與阿媽貼麵吻送彆。先生好像天性便對所有雌性都很有辦法,阿媽總是對這年紀比她小上許多的男人,有種慈愛的憐惜。

送走阿媽後,先生自己端著紅酒杯,放了音樂。他**著足,在屋裡的軟毛毯上輾轉輕舞。先生名喚周君,英文名斯蒂森周。他還有德文名字,太少用了。先生也不喜歡彆人連名帶姓地喊他,親密的女伴喊他君,斯蒂森、或者周先生。

周君呷了口紅酒,塞了口點心,甜蜜滋味如同那女人的吻。初見時在宴會,雪莉陳一開始是沒出現在舞廳裡的,周君帶著禮物去參加大使館的政務參讚林生舉辦的派對,與林生說了會時事,便站不住了,找了托詞,他漫無目的地四顧。宴會上的女人有他覺得不錯的,便舉杯示意。

他下場同人跳了幾隻曲子,貼麵說著調笑話。周君噙著抹笑,掌心握住了手裡的柔軟,揉捏著指骨,他正待說話,不經意抬眼,刹那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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