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蕭林一怔,險些就氣笑了,好半晌後道:“嗯,你說的也對。”
薑邑拉開頭發,露出兩個黑乎乎的眼睛,鬼一樣看他。
江蕭林本來要下床,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五味雜陳,嘴角卻不由得翹起來。
可在薑邑眼裡,便看不出喜怒了,直到聽他低聲說:“薑邑,我不準備在江府長住,雲京縱然繁華,卻也談不上喜歡,可若說喜歡哪兒,倒也說不出,你想去哪兒?”
薑邑的重點全在他前半句,當即疑惑道:“為什麼不在江府長住?江府的人對你不好?”
江蕭林搖頭:“好,很好。”
薑邑衝他翻了個白眼。
江蕭林看他如此,唇角又是微微一翹:“那滿院子熱熱鬨鬨,可沒幾個真人,”停頓了下,又道,“當年春闈,我得罪雲京權貴子弟之事,你可知道?”
薑邑點頭:“聽說了,你攔了輕薄女子的某家少爺,被人報複。”
江蕭林輕笑:“與那件事無關。”
薑邑“啊”了一聲。
江蕭林道:“那位少爺姓李,但父親隻是一方小官,在雲京完全說不上話,他當時確有輕薄女子惡舉,阻攔後他自對我不滿,卻也不敢鬨事,比起同年參加春闈的雲京諸位權貴子弟,他哪來的本事左右京中考官?”
薑邑很快就想到江府的那位三少爺,好像也是那年參加春闈,他微愣:“難道是江家……”
江蕭林道:“江家三少爺江渝,我在去雲京的第一天,就見過他。”
這事兒薑邑記憶裡還真有,他那位曾經的三哥原是庶出,母親是妾室,生產時就大出血去了,後來被正妻胡氏抱到身邊撫養,也記在了嫡係裡麵,隻比薑邑大上幾個月,經常與文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歡。
當初被命簿控製的薑邑要穩住紈絝子弟人設,彆說春闈,娘想交給他的田地鋪子都懶得管,當初春闈前,聽說三哥在外設宴邀了一群五湖四海的才子,還笑他閒得慌。
“就是那一次酒宴,”江蕭林道,“他寫了一篇文章,宴上讓眾人評說。”
薑邑一聽,幾乎不用想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寫東西鄙言累句,詞不逮理,一塌糊塗!你肯定是說了實話!”
江蕭林不錯眼珠盯著他,片刻後道:“詞句倒是也能修飾,可他談古論今,連過去都寫得空空無物,味如雞肋。”
薑邑挑眉:“你當時就這麼說的?”
江蕭林:“嗯。”
薑邑道:“老三江渝特彆記仇,平時被奉承慣了,你那麼說他,他肯定會報複你……我當初被攆出江府,臨走都還被他揍了呢。”雖然當時還沒蘇醒,但確實是事實。
江蕭林臉一沉:“他打了你?”
薑邑不想多說,岔過這個問題又問他:“那些事全是江渝做的?江世元知道嗎?”
江蕭林還惦記他前麵那句話,神色難看,很久後才回答他的話,直稱父親其名:“知道,江世元找人將此事壓了下去。”
薑邑不意外:“確實是他的做事風格。”
江蕭林也不知在想什麼,沒再說話,餘光一直望著他,外麵狂風漸漸變小,樹葉還是搖搖晃晃,像是和他們一樣心無所歸。
薑邑把自己重新埋回被窩裡,轉身的時候感覺外邊的人也慢慢躺下了,離他近了些。
“薑邑,”他窩在軟綿綿的被子裡,隻覺得那聲音溫柔得過火,像是從冰冷的靈魂裡重重榨出來幾絲熱度,全給他了,“明日彆不理我。”
燭光不知道什麼時候滅的,薑邑翻過身,借著慘淡的月光去看江蕭林。
他這一翻身,兩人額頭近乎相貼,江蕭林目光落在他臉上,氣息徒然熱了起來。
薑邑張開嘴,說:“那會兒不覺得,現在又覺得渴了。”
江蕭林脊背繃著,立馬下床去給他倒水,接著坐在床邊等他喝完。
薑邑隻喝了一口,嘴唇水潤潤的,把杯子遞過去,等江蕭林收拾好再上床,他便側過身,帶著點兒試探,仰起頭,抓住對方下巴,突然就用水亮溫軟的唇覆上去。
暗淡的光裡,薑邑看他全身僵住,瞳孔微縮地盯著自己,又在他唇瓣舔了舔,被子下的腿腳全放在了對方身上,手圈住上邊的脖子。
那張薄唇急速間由涼轉熱。
薑邑但凡動一下唇,對方就極大的反應,他感覺有趣,試著探舌……
下一刻,他的身體被一雙似鐵的臂勒住,鋪天蓋地的吻將他淹沒,唇舌顫巍巍地糾纏,到最後薑邑想要收回了,可對方抵死不放。
江蕭林呼吸淩亂,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滾燙的親吻地從他麵頰烙到唇齒之中。
逾越的事並沒做,可江蕭林還是出了一身汗,他幾乎不能自已,沒完沒了地啃著那雙唇。
薑邑唇上一片濕濡,臉被親得熱乎乎的,他覺得江蕭林有些失控,莫名緊張,可一旦意識到自己在緊張,就更用力地往江蕭林身上挨。
緊張什麼?他才不用緊張,他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不一樣,江蕭林微微收斂了那副要將他吞吃入腹的狠厲模樣,籲了一口氣,指腹摩挲著他的臉頰親了親,看人躺著不動,作出一副沒所謂的樣子,可餘光時不時瞄過來。
江蕭林被那眼神瞧得心尖癢,先低聲叫了幾聲薑邑,看他沒所謂地哼哼一聲,眼睫垂下來:“寶兒。”
薑邑耳尖一抖,幾乎瞬間變成了隻熟蝦,忙擰過身,咕噥:“肉麻死了。”
“不肉麻,”那道磁啞的聲音還在他耳後,昔日肅穆正經,此時卻輕笑著說不要臉的話,“他們說,你小時候最可愛,爹娘叔叔嬸嬸都這麼叫你……我沒見過你小時候,但一見你,就明白他們為什麼以前這麼叫你,也想這麼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