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洄真的去抓魚了,還拿上了薑邑昨天隨手製作的魚叉,走到洞口停下,又回頭看看他,忽然跑回來,身子躬著,伏在床沿道:“我真的去抓魚了,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
薑邑躺著,眼睛微斜著看他,並不作聲。
少年一隻手抓著被褥,骨節分明的食指動來動去,始終得不到回答,最後望他一眼,繃著臉再次起身,一步回頭地走了。
薑邑躺在床上不動。
從昨夜開始,他就從這少年身上聯想到了那個人,若是在正常的地方,或許不用看神明定位,他就能確認眼前人是係統口中的神明。
可現在情況有些複雜,詭異的異世山洞,還有係統口中的背後靈邪祟……這時出現這麼一個少年,行為可疑也就罷了,可從昨夜到現在,竟都未因他那雙妖邪般的耳朵和疤痕產生一絲驚恐或懷疑。
反倒格外關注他是女人還是男人……
薑邑又想起昨天看的那段關於赤鱬的壁畫。
若這裡是赤鱬的巢穴,雌赤鱬上岸離開,去和人類相愛、生子……那此地,是不是就隻剩另一條雄性赤鱬了?
可昨天他看到的水中黑影,魚尾與和壁畫上的赤鱬魚尾有著極大地區彆。
那道黑影不是赤鱬的話,雄赤鱬在哪兒?
他眼前浮現少年那張英俊而青澀的臉,腳上微涼,那股滑膩的感覺忽然變得真實起來。
如果檀洄是那條雄赤鱬,豈不是莫正初要前來誅殺的上古妖邪?
係統口中被他怨念吸引來的邪祟——背後靈,如果也是他,就能解釋那道聲音昨晚忽然在他背後出現了。
薑邑問係統:“神明會不會轉世成任務中的邪祟?”
係統:“怎麼可能?任務中的邪祟全都是主世界逃過來的邪祟,豈能和神明混為一談!”
薑邑沒說話。
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不安定。
到了晌午,檀洄帶著一堆魚回來了,先把魚放在洞口的樹葉上,洗了手就興衝衝回床邊:“你想吃什麼魚?”
這話說的,好似什麼魚他都有一樣。
薑邑原本靠著床編頭發,身上有重傷,近兩日自然洗不了頭,編起來人也能利落些,少年靠近時,他已經編到了最後一個小辮,抬眸瞥他一眼:“有什麼吃什麼。”
那張臉怔了下,目光停在他手中小辮上,驀然伸手:“這個留給我。”
薑邑:“???”
少年雙唇緊抿,不等他說話便拿走他手中編了個頭的小辮,傾身過去,屏了息,像是在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很緩慢地編起來。
左一下,右一下,很簡單的手法,他卻編得很緊張……終於編完了,耳朵由白轉成薄紅。
少年打量他一眼,低聲說:“早知道,昨晚就編了。”
薑邑:“……”
把他當玩偶打扮麼?
拂開人下了床,薑邑去洞口看了看,魚確實抓了不少,種類多,條條肥美,魚身處大多有魚叉穿過的痕跡。
他的視線巡查著其中一條最大的魚,不多時就在魚叉的創口邊緣,找到了疑似牙齒的咬痕。
“辛苦了,”薑邑轉身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你先去休息,我來做飯。”
“不好。”少年挺拔的身軀將他牢牢擋住,眼底閃過的陰鬱,“你身上有傷,亂動會流血,血流多了就會死……而且我都想好怎麼煮魚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不假,檀洄說完立馬動身去生火,洞內有齊全的鍋爐,他找了鐵鍋架在火堆上,又選了最大的幾條魚拿出去清洗開腹。
轉眼,洞內就剩薑邑一人。
傷口其實已經沒那麼痛了,一夜過去,甚至有些習慣胸口那陣不適,他蹲下去收拾剩餘的魚,一條條碼好,短時間肯定吃不完,在外麵晾成魚乾也不錯。
收拾到最後一條,青年表情凝固起來。
詳細來說,那不是一條魚,而是一塊墨綠的魚肉。
應該取自於魚尾部分,巴掌大的魚肉,鱗片上的光澤幾乎與他昨天看到的黑影尾巴一模一樣……
猛地站起來,外麵卻在這時傳來腳步聲,是檀洄回來了。
少年手上提著刷好了魚,全用編織的草繩穿著,看他神色古怪,垂眼瞧過去。
“這是早上遇到的一條大魚,我抓不住,但傷了它,用魚叉刺到了那塊肉……”少年神色如常地走過來,“我準備用它燉湯,那條魚應該活了很久,比小魚適合燉湯。”
袖中的拳頭緊了緊,又慢慢鬆開。
少年絕對不是人。
片刻後,薑邑穩住心神看向檀洄,用大哥哥一樣的語氣說:“你這樣太危險了,受了傷,我們兩人不就都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