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重新回到外麵的洞口時,天已經變得一片漆黑。
檀洄很不高興,始終不說話。
薑邑本以為洞內的所有東西都在這裡了,看到少年突然打開一側岩壁的暗門後,還愣了下。
裡麵很黑,也不知道究竟多大的空間,檀洄伸手進去摸了摸,很快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箱子。
“這是什麼?”薑邑過去看。
少年還是不說話,看他一眼,很小心地捧著箱子遞給他。
薑邑目光下視,不接,細長的兩指在上麵的閂扣一挑,打開了箱子。
打開之前,他也有一番設想:可能是什麼祖傳的物件、鎮洞之寶、當然,也可能是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喜服……
可怎麼都沒想到會是一堆小孩兒的玩具和首飾。
紅色的布,包裹著許多玩意兒,撥浪鼓、金鎖、金項圈、小老虎鞋、小老虎帽子、小老虎布偶……
薑邑:“……”
思忖片刻,還是看向眼前耳根微微發紅的少年:“哪來的?”
檀洄眼睫低垂:“母親留給我的,現在送給你。”
薑邑:……聘禮嗎這是?
少年把箱子強行塞到他手上,又鄭重地回到那道暗門前,這次半個身子探了進去,不多時,拿出了一個半人高的大木馬……
薑邑眼皮跳動:“我覺得……”
檀洄:“這也是母親留給我的,我從來沒坐過,隻給你坐。”
薑邑兩眼發黑:“……謝謝啊。”
少年似乎把這句謝當真了,蹙眉:“為妻子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
薑邑:“……”
看他嘴角抽動,檀洄還以為他不喜歡這個稱呼,忙道:“為相公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
薑邑:“……”
檀洄把木馬擺好,一臉期許地讓薑邑來坐。
薑邑:“我……”
檀洄:“不喜歡假的?真的我也可以弄來,但是養起來很臭……”說著就焦慮地來回渡步,他早已收回魚尾化作人身,餘光這時候瞄到裡麵的床,像是忽然受到了啟發,立馬跑了出去。
薑邑剛追到洞口,就聽到一陣巨響。
檀洄扛著一塊猶如被削出來的大石板過來,很薄,真的就像是一塊板子,他比起洞口的高寬放下,一時間,便像道門將洞口遮住了。
薑邑:“……”
少年在他麵前將石門左右拉了拉,說:“外麵有的,我也有。”
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薑邑心情複雜至極,走回去,忍不住就坐上了木馬,隻是當一個臨時的座椅,緊跟著進來的檀洄卻緊緊盯著他看。
薑邑想,他們兩人之間代溝好像有些大,正常來說,二十歲和十八歲幾乎沒有代溝的,或許是物種的不同,避世而居的檀洄總是讓他時不時想到一個詞:單純。
“那些東西也是你父母留下的?”薑邑回神,指了指洞內的床桌還有那些金光閃閃的飾品以及寶物。
檀洄嗯了聲,但似乎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走到他身後,伸手幫他搖起了木馬。
“……”薑邑先是愣住,隨即傻了似得回頭看他。
檀洄:“寶貝,和我好,不要離開。”
薑邑:“???”
檀洄:“是想家人了嗎?明天就把他們抓過來陪你。”
薑邑:“???”
檀洄:“哦,你以前是大小姐,需要仆人伺候……可那些外人我不想帶來,寶貝,我可以伺候你。”
薑邑:“……”
木馬輕輕地來回搖動,薑邑仿佛真的變成了個小孩子,呆呆坐在上麵。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連忙跳下去。
除了笑,薑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這人了:“檀洄,你是小孩子嗎?”
少年愣了下,頓時沉下臉:“不是!”急得魚尾都露出來了,“我長大了,外麵的人像我這麼大,都生寶寶了,你不許這樣說我。”
“還不許人說,”薑邑笑得脫口而出,“哪有人把小孩子的東西當聘禮送的?”
少年微怔,隨即看向木馬和那個箱子,道:“那些不是小孩子的,是我的。”視線回到青年臉上,語氣又變得親昵起來,“我母親留給我的,我在她肚子裡的時候,聽她說這些東西可以讓我開心和平安……寶貝,你不喜歡嗎?”
薑邑:“……”
實在氣不起來了,心裡一瞬間就軟成了水,他回到床邊坐下,衝少年勾勾手。
前一刻還陰鬱著半張臉,後一刻就屁顛貼過來:“寶貝。”
薑邑任由他黏糊糊地在自己側臉上貼來貼去,清了清嗓子,道:“檀洄,如果你想關著我,我一定會逃,沒人能關得住我,哪怕以後你我成了親。如果要逃的話,我會選一處水麵直接遊下去,至於後麵是成功回到薑府,還是死在水裡,便看運氣了。”
話音一落,薑邑便感受到了明顯的森冷氣息遍布周身,他眼睫微微撩起。
少年的臉隱晦不明,泛涼的薄唇用力抿了下。
外麵傳來了巨大的水浪聲。
少年窩在眼潭裡的深色瞳孔彌漫著危險的氣息,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