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乾隆說的這番話更是叫所有人都心驚肉跳。
這怎麼回事?
乾隆站起身來,他看著皇後,他突然感覺眼前的這個女人很是陌生,他記憶中的富察氏是個心地善良,端莊大方的人,他曾經想過和她白頭偕老,更把她生下來的孩子視若珍寶,可漸漸的,時光磨滅了記憶,富察氏也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為了殺死嫻貴妃,她可以嫁禍給舒貴人,也可以讓水盜假裝成白蓮教謀害嫻貴妃。
不知不覺中,那個記憶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皇後低著頭,一言不發,眼淚一滴滴掉落,洇濕了地板。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乾隆閉上眼睛,似乎不願意再看見皇後。
皇後仰起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今日之事皆是臣妾一人所為,臣妾隻盼萬歲爺念在過往的情分上,放過富察家。臣妾即便是死,也念著您的好。”
說完這話,她屈膝跪下,對著乾隆磕了三個響頭,而後卻是猛地轉身朝著旁邊的柱子上撞去。
“小心!”不知是誰驚呼出聲。
眾人隻見鮮血在柱子上迸射出來,等回過神來,皇後已經沒了氣息。
顧倩倩看著她的屍體,眼眸晦暗難測,皇後不愧是皇後,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她若是活著,萬歲爺見到她一日便會想起一回她所做出的那些事情,富察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可一旦她死了,便不同了。
人死如燈滅,人一死,那些過錯便仿佛過去了,回想起她的就隻有她的好了。
可是事事能都讓她如意嗎?
顧倩倩搖了搖頭。
乾隆十三年,這一年注定諸事不宜。
萬歲爺東巡回來後,皇後娘娘就“病逝”了,葬禮的規格禮部辦得是心驚肉跳,這皇後娘娘的葬禮本該按照後位辦理才是,可最後定下來的規格卻是以貴妃,而且葬禮一切從簡,富察家的人也沒敢上奏折。
這場葬禮辦得眾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所有人都揣測在東巡回來的路上,怕是出了什麼事。
可人人隻敢私底下揣測,絕不敢說出半句話。
誰都知道這是萬歲爺的逆鱗,誰敢說這件事就等於找死。
乾隆十三年的上半年,朝野內外十分壓抑,所有人都感覺頭頂上仿佛有一片烏雲籠罩著,叫人不敢開心,也開心不起來。
好在下半年的時候卻是有兩件喜事。
一件事是嫻貴妃被冊立為皇後,另外一件事則是令嬪因為救了太後娘娘被冊為令妃。
她膝下無兒無女,若非太後堅持,再加上對太後有救命之恩,要立為妃位,難以服眾。
為了這兩件喜事,朝廷內外難得有幾分喜氣。
更是有不少人登烏拉那拉府上去賀喜,送上門的禮物多得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烏拉那拉府會跟之前一樣拒收的時候,烏拉那拉府這回卻意外地收下不少禮物。
這就是當官的門道了,先前他們是貴妃外家,怕的是落人把柄,可成為皇後外家,卻是不可太過清廉,不然的話,不放心的恐怕是萬歲爺了。
果然,乾隆對烏拉那拉家收受禮物的事隻字不提。
榮寵之下隱藏著的是無數看不見摸不著的危險。
行過後位冊封禮,永瑞臉上因為興奮而紅撲撲的,他高興地對顧倩倩說道:“皇額娘今日可真漂亮。”
“皇額娘難道以往就不漂亮?”顧倩倩笑著拉著他坐下。
“以往也漂亮,今日更漂亮。”永瑞眼睛一轉,笑嘻嘻說道。
顧倩倩抿了抿唇,就這張嘴,將來不定騙多少個小姑娘,她道:“今年年底你就要搬到阿哥所去住了,往後皇額娘怕是不能照顧你所有事。今兒個皇額娘就囑咐你一句話,皇額娘如今是皇後,你便是嫡子,不知有多少人盯著,皇額娘隻希望你日後更加謹慎小心,若是出什麼事也不要自己逞強,來找皇額娘,可記住了?”
“記住了。”永瑞神色一正,重重地點了下頭。
顧倩倩這才放心,她看向窗戶外,外頭飄雪簌簌,一年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