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一更(2 / 2)

梁司寒在他們身後想,難道剛才真的是喊周文安,不是他嗎?

他等噸噸迷迷糊糊地在周文安懷中醒來,彎腰湊過去,試探性地問:“噸噸,我是誰?”

“大青蛙啊!”噸噸蹦躂了一下,從爸爸懷裡跳出來,蹦到他身上。

梁司寒:……

從高處跌落的滋味,可真是令他一籌莫展呢。

注意到梁司寒的神情驟然凝固,周文安忍不住暗笑。

梁司寒暗自歎氣,把小屁孩子扛起來:“走吧,吃飯去了,下午帶你回家。”

噸噸仰天蹬腿:“我不要回家哦!我要一直住在鄉下哦!”

跟大青蛙一起睡地板也很開心。“我要吃西瓜哦!冰冰涼涼的大西瓜!”

周文安從地上站起來:“要吃午飯了,下午吃西瓜,西瓜還在井裡。”

他動作有些快,腳上不穩,身子一歪,往旁邊摔去。

而下一秒,周文安被寬大的手掌緊緊地攬住了腰。

伸過來摟住他的胳膊如此牢固,以至於他幾乎是被抱著站起來的。

他看了眼梁司寒抱住噸噸的手臂,一邊害羞,一邊止不住地驚訝他的力氣可真大。

居然可以一手抱著噸噸,還能一手把自己拽起來。

站穩後,周文安忙推開些,低聲說:“梁先生,阿婆家裡吃的比較簡單,希望你跟羅先生不要介意。”

噸噸玩著梁司寒的耳垂:“不簡單啊,絲娃娃好多好多菜呢。”

梁司寒說:“沒事的,小周先生。先去吃飯吧,噸噸都餓了。”

周文安先出了屋子,看到羅遠恩也已經出了屋子站在堂屋門口等他們。

中午就在堂屋吃的,開著電風扇,阿婆還拿了自己釀的米酒請大家喝。

噸噸眼睛盯著絲娃娃的小菜,搖頭說:“我不喝酒哦,苦苦的。爸爸也不喝哦。”

羅遠恩一會兒要開車,因而是梁司寒主動作陪,跟阿婆喝一點。

阿婆倒了兩碗酒,把酒壇子放在一邊:“很好喝的,你個小噸噸不懂。甜的。”

“怎麼可能呀。”噸噸坐在條凳上晃蕩著小腿,伸出小脖子仔細看看酒。

梁司寒把酒碗擱到他鼻子下。

噸噸嗅了嗅味道,立刻往爸爸懷裡歪:“還是苦的!太婆騙人哦,不可以這樣的哦。鼻子會變長哦。”

太婆笑得皺眉:“小梁你嘗嘗。”

噸噸看著竹匾裡的菜,比昨天他們晚上吃的還要多很多,他用心地包了一個絲娃娃遞給大青蛙:“給你吃哦。”

梁司寒湊過去,張開嘴把絲娃娃咬住,揉了下噸噸的頭發。

周文安在一旁默默吃味,大青蛙沒來之前,第一個都是包給自己的呢。

剛冒了一會兒酸泡泡,寶貝兒子就遞過來一個絲娃娃,他快快地張嘴咬了吃,小聲說:“噸噸真好。”

噸噸“嗯”“嗯”地點了頭,又給羅叔叔和太婆都包了。

他吃絲娃娃的樂趣就是包菜,往圓圓的小麵皮裡加各種菜,很有意思。

“爸爸,我們回家了自己也做好不好?請珠珠和珠珠媽媽一起來家裡吃,還有小袁叔叔。”

“好。”

噸噸終於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個大的,嚼著半天吞進去,疑惑地問:“那可以把蛤蜊包進去嗎?讓小袁叔叔買蛤蜊哦。”

太婆喝著酒,慈愛地說:“噸噸想吃什麼就往裡麵放什麼,都可以放。”

噸噸表示滿意。

絲娃娃真是充滿了各種可能性。

阿婆咪一口小酒,對噸噸說:“噸噸你給大家講一下,絲娃娃怎麼來的?你還記得嗎?是不是不記得了咯?”

“當然記得啊!”噸噸手裡拿著一個麵餅,正在糾結要往裡麵放什麼菜。

他昨天才聽太婆說過的,看著大青蛙,他一板一眼地開始講:“從前哦,有一個……一個叔叔吧……”

這起頭就已經歪了。

周文安和阿婆都沒糾正他,隨他高興。

“叔叔找到了一個小寶寶,小寶寶是裹在小衣服裡的。”噸噸拿著手裡的小圓餅示意,“然後……然後……”他伸手費勁地往圓餅裡放了一點青瓜絲和醬蘿卜絲,再把圓餅慢慢疊起來,“這樣裹起來,就變成了絲娃娃。”

好像太簡單了,太婆昨天好像說了很久呢。

噸噸看向太婆:“太婆為什麼不是絲寶寶,是絲娃娃啊?”

阿婆笑死了,眯著眼說:“寶寶就是娃娃啊,噸噸也是娃娃。”

“哦。”噸噸還搞不清楚這些稱呼有什麼具體區彆,他張大嘴巴,啊嗚一口把包好的絲娃娃塞進嘴裡,高興地對大家宣布,“絲娃娃被我吃掉啦!”

梁司寒揉了一下他的頭發:“你的故事說完了?”

“嗯!”噸噸看向他,“說完了哦,你沒有聽懂嗎大青蛙?”

被反將一軍,大青蛙隻能點頭:“聽懂了。可是一開始抱著娃娃回家的叔叔去哪兒了?”

噸噸皺起眉頭,迷蒙半天,最後跟爸爸求饒:“爸爸,爸爸,那個叔叔呢?”

周文安輕輕撕了一張麵餅,拿起筷子夾菜,一邊包一邊說:“叔叔是撿到了一個小娃娃回家,家裡沒有吃的,村子裡挨家挨戶給一些吃的,叔叔就把這些吃的全部包在麵餅裡給小娃娃吃。薄薄的麵餅包了起來之後呢,像不像是一個包著小娃娃的繈褓?所以大家把這個叫做絲娃娃。”

他往飽滿的絲娃娃裡舀了一勺酸湯,遞到噸噸嘴邊。

噸噸張大嘴咬了一口,周文安給他拿著。

他嚼著問:“那……那個小朋友為什麼會被丟掉哦?跟舅舅一樣嗎?”

周文安等他吞下去,再把剩下一半輕輕塞進他小嘴裡:“嗯,可能是一樣的吧。”

梁司寒想起噸噸提過,周文安還有一個哥哥,這麼多年來他也一直在尋找這個哥哥。

噸噸天真可愛地眨巴星星大眼問:“我們找到舅舅了,就搬到鄉下好不好?”

阿婆給他夾菜,也問道:“文安啊,你大哥還沒找到啊?沒有音訊啊?找了好些年了哎。”

周文安抽了一張紙巾給噸噸,慢慢說:“還沒有,應該快了。”

太婆遺憾地搖了搖頭,歎著氣說:“早知道後來要找,前頭乾什麼要給出去,你爸也不像話。”

周文安的大哥是因為雙性體質被父親悄悄遺棄的,原本他以為第二個總歸可以是個“正常孩子”,誰知道周文安還是雙性體質。

許是他父親認命,就沒有再遺棄周文安。

可是周文安七八歲時,父母出車禍過世,爸爸才說出大哥沒有過世,而是被送到了孤兒院,臨終遺言就是讓周文安長大了去找他大哥。

然而周文安隻有一個孤兒院的名字,早前找去過,卻被告知他大哥已經被人收養,收養人已經出國,無法聯係,線索也就斷了。

他去年終於聯係上了那戶人家,可是對方表示收養他大哥沒多久又再次把他送到了彆的孤兒院。

而那家孤兒院在美國,周文安通過多方打聽都沒有得到明確答複,他是想著等噸噸再大一點自己抽時間出國去一趟。

周文安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於是沒怎麼說起。他對阿婆說:“慢慢來吧,應該可以找到。”

噸噸在一旁點頭:“對哦,找到舅舅我們天天吃絲娃娃哦。”

周文安被他逗笑,憂傷的情緒頃刻間消弭於無聲中:“好啊,天天吃絲娃娃。”

吃東西時候,噸噸偶爾看看爸爸,再看看大青蛙。

堂屋裡涼風習習,院子裡陽光明媚,還有零星從大槐樹上飄落的小樹葉。

噸噸晃蕩著腳丫子,感覺自己很幸福。

吃過飯,正是一天中最酷熱的時間,無法外出,大家坐在堂屋的藤椅上喝茶閒談。

噸噸坐在梁司寒的腿上跟一旁的羅遠恩說話,東拉西扯問東問西。

周文安見他已經跟梁司寒初步恢複關係,心裡也放心了。

他去院子的井邊撈西瓜。

西瓜是昨天就放進去了,擱了一夜早就涼透了。

水桶是鐵做的,放了西瓜還有井水,很重,他拽得有些吃力。

一雙手從自己的身後繞過來,一把拽住了繩子。

男人的熱氣堪堪掠過耳鬢,驚起一陣漣漪。

“我來。”

周文安臉立刻紅了,下意識地去看堂屋裡的幾人,好像並沒有人注意這裡。

他後撤,倉促地避開梁司寒的身體,成年男性身上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實在是太過強烈,讓他手足無措。

梁司寒一邊往上拉水桶,一邊輕聲問:“小周先生,你大哥的事情,方便跟我簡單說說?我認識一些人,也許可以幫到?”

周文安原本還在尷尬中,聽了這話,第一次正色凝視麵前的男人。

他這一次沒有任何糾結地說:“我大哥是被人帶到美國又送到了美國的一家孤兒院的,如果你可以幫我的話……”

他激動緊張地說不上話來,“你真的會幫我找嗎?”

他一個人勢單力薄,美國遙遠得跟天方夜譚一樣,機會渺茫;如果有梁司寒幫忙,也許可以很快就找到大哥了。

梁司寒見他的情緒如此激越,可見那個大哥對他而言是極為重要的。

他把水桶拉上來後,抬手用力揉揉他的發頂:“我讓人去聯係。放心。”

周文安像噸噸那樣眨了眨眼。

他想,為什麼啊?

這世界上真的會有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從天而降,然後不由分說地對自己好嗎?

吃過西瓜後,阿婆趕著讓他們早點回城。

“不要弄的太晚了,天黑了,路不好走。”

噸噸哭喪著臉,抱著太婆的手:“不要,我不要現在就走哦!”

剛玩了不到一天,就要走了,不可以!

周文安早料到了這一點,蹲下來捧著他的小臉蛋,悄悄說:“大青蛙明天還要拍戲,爸爸明天也要工作哦。”

噸噸把臉從爸爸的掌心挪出來,撥浪鼓似的搖著西瓜頭:“不行不行不行,我要跟太婆待在一起!我要吃絲娃娃。”

從外麵踏進來的梁司寒彎腰把孩子摟住:“噸噸,回家了讓爸爸給你做絲娃娃?你不是剛才說讓珠珠去你們家吃絲娃娃?”

噸噸扒拉他耳朵,想了半天:“珠珠……珠珠……可以來這裡跟我們一起吃啊。”

周文安無語凝噎。

這小孩兒不管多懂事,該鬨騰還是得鬨騰。

“我不管了哦。我要回家了哦,噸噸你留在這裡,我回家找珠珠玩了,還有小毛毛。我好想小毛毛哦。我要給小毛毛吃好吃的魚餅乾。”

“不可以!你不可以想珠珠!”噸噸氣得伸手叉腰,氣勢洶洶地說,“爸爸隻可以想我一個人!”

真是個霸道小孩兒。

周文安彎腰捏他鼻梁:“那你乖不乖?要不要跟爸爸回家?爸爸把大青蛙也帶走哦。”

他說著,去拉梁司寒的手臂,作勢要把他帶走。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噸噸快急死了,一個勁深呼吸。

生氣還要變成大肚子的青蛙,更氣了。

他扭頭對太婆喊:“太婆我走了哦!”敲著大青蛙的肩膀說,“走啦走啦,我們回家了!”

周文安笑著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噸噸被抱在大青蛙懷裡,對著爸爸喊:“你不可以想珠珠,你必須隻想我一個,你快點告訴我啊。”

周文安走過去,彎腰在他臉上碰了一下:“騙你的呀,小青蛙,當然隻想你啦。”

“哼,最近老是騙我!”噸噸瞪他一眼,但又伸出手抱住他,“爸爸壞壞的,”

周文安朝著梁司寒聳肩。

似乎在說,你看,這小孩兒就是這樣的,彆扭又可愛。

車子開出去,周文安靠坐在一旁眯著眼,打盹。

梁司寒則抱著噸噸,說自己去沙漠和草原拍戲時候騎馬射箭的趣事兒。

都是噸噸世界裡從不曾出現過的新奇事情,聽得他瞪著眼睛頻頻發問,都忘了剛才小小鬨騰了一下。

周文安撐著腦袋,迷蒙中地向正在說話的梁司寒,想起了他的電影。

他演過許多角色,演技出色,正反皆宜,隨著劇情需要時胖時瘦。

有一部戲似乎因為減肥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還被狗仔拍到誤會是重病纏身,的確是個業內知名的敬業人士。

不苟言笑,不接受參訪,也很少對外透露私人情況。

在影迷心裡,他就是個職業演員,在圈子裡眼裡他就是個遊離在外麵的怪異人士。

可這樣一個人,居然是噸噸的爸爸。

周文安托著下巴,耳朵裡是噸噸細細碎碎說話的聲音,脆生生的童言稚語。

他半眯著眼打盹,往外看出去,美好有限的鄉下可真是漂亮呢,迷迷糊糊地放鬆極了,隻想摟住噸噸睡一覺。

噸噸見爸爸似乎睡著了,靠在大青蛙的懷裡,小聲問:“爸爸說,大青蛙很喜歡我的,真的嗎?”

他仰頭,懵懂地看他。

這麼稚嫩的孩子,還處在不知如何分辨的年紀,仿佛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梁司寒滿懷熱切地親吻他:“是的,很喜歡噸噸。”

噸噸在他手臂上仰起頭,手裡把玩著一大一小的青蛙玩偶,看著他的下巴:“你有……”他支支吾吾了一下,“你有彆的小青蛙嗎?”

梁司寒放到車椅,躺下來一些,讓他趴在自己的胸前:“沒有。隻有噸噸一隻小青蛙。”

噸噸皺眉,一邊臉去貼他的臉孔:“爸爸說他把我藏起來了,所以你找不到我,不是故意不來找我的,是這樣嗎?”

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點兒小無辜。

梁司寒摟緊了他:“主要是大青蛙很傻,不知道有小青蛙。現在大青蛙知道了,就不會跟噸噸分開了。”

“那你一直跟我們住在一起嗎?”

噸噸目光灼灼,滿懷期待地看著他,“等回了家我們就住在一起嗎?”

梁司寒瞥了眼周文安,他正微微張開了粉嫩的紅唇在安睡中,模樣乖極了。

“大青蛙很想跟噸噸住在一起,但要經過你爸爸的同意。”

“你們……”噸噸歪著頭思考,“你們為什麼會分開哦?彆人的爸爸媽媽不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嗎?珠珠的爸爸媽媽就一直在一起,雖然會吵架,可是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這幾個字湧動著多麼強烈的情緒,梁司寒自然可以感覺到。

他竟然不知如何跟孩子解釋這麼複雜的問題,明明事實上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以前是大青蛙沒有做好,所以讓噸噸和爸爸離開了,以後大青蛙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噸噸,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

噸噸茫然間點頭。

他沒有明白,但聽大青蛙說以後可以在一起,就放心了。

“那你要好好對我跟爸爸哦,爸爸很膽小的,我們要一起保護爸爸。”

“好。”梁司寒抱著兒子的小身體,撐著他的腋下把他推高。

噸噸的腳丫在空中蹬了蹬,他喜歡這麼有力氣的大青蛙。“大青蛙真好。”

梁司寒疑惑地問:“噸噸,爸爸是什麼?也是小青蛙嗎?”

噸噸說:“爸爸不是哦,爸爸是小芝麻哦!可可愛愛的小芝麻。”

梁司寒抱著噸噸,在他耳邊問:“那以後大青蛙和小青蛙、小芝麻住在一起好不好?要是小芝麻不同意,你會幫大青蛙說服小芝麻嗎?”

噸噸鄭重其事地點頭:“嗯!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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