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來海邊度假,一群人準備要玩個通宵。
周文安和梁司寒先行離開，兩人都記掛著孩子。
等離開哄鬨的包廂，周文安臉上浮著淺淺的笑意。
他以前上學的時候,不怎麼紮堆；後來有了噸噸，就更不可能跑出去和彆人聚會，連編劇工作室的活動也不怎麼參與。
上次去外地參加編劇會議，本來的確是有一些編劇私下裡的活動，可周文安怕生,也找個理由推脫了。
周文安印象中,真的很少跟這麼多人一起鬨,很放鬆,除了有些想著噸噸，其他時候都很投入。
他看彆的人多少都喝點酒,就更愜意了,每個人都紅光滿麵的。
梁司寒在沉默中抬手捂住他的下半邊笑臉：“這麼開心？”
白天玩水上項目的時候，可沒有露出過如此雀躍的神情。
“唔！”周文安捉住他的手,甕聲甕氣地問,“開心，不好麼？”
梁司寒想，自然是好的。他逗他：“那再進去待會兒？一會兒可能要玩彆的。”
周文安把他的手拉下來,小心地握住，見他沒有鬆開後,眼底的笑意更濃：“睡覺了。明天玩彆的。”
這個時間點的酒店很安靜，腳踩在軟綿綿的短絨地毯上，悄無聲息。
周文安想起剛才玩遊戲時，每次自己對著梁爸爸說“我愛你”時，他的眼神一定是落在自己的眉宇間,好像是很期待自己說似的。
他想，這麼親密的話，在一個小遊戲裡，如此簡單地說出了口，若是給他些時間準備，可能一輩子都說不出口吧。
兩人抵達樓上的套房，原本陪著噸噸的小黎也回自己的客房休息。
噸噸乖乖地躺著，梁司寒剛走近想親親他，卻見他縮縮鼻翼，好像在用力聞什麼味道，喉嚨咕噥一聲，小手在空中揮了揮。
梁司寒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小鼻尖，聲音輕輕地問：“爸爸臭了嗎？”
噸噸感覺到被人碰了下，在睡夢中轉身，撅起小屁股趴在小枕頭上，把懷裡抱著的小青蛙玩偶壓在了身下。
梁司寒動作輕柔地抱住他讓他躺好，拿出小青蛙玩偶塞進他小手裡。
小青蛙玩偶被噸噸焐得暖融融的。
周文安取出換洗的衣物，沒有上前，靜靜地看著梁爸爸溫柔地對待小噸噸。
他知道，有時候梁爸爸早上醒得早，就會一直目不轉睛地守著噸噸睡覺，時不時小心地碰碰他，像是喜歡到了心坎裡，都舍不得挪開眼睛。
這次出門也是，從家裡到海邊，基本上噸噸就沒怎麼落地，不是坐在他的手臂上趴在他懷裡，就是騎在他肩膀上。
梁司寒欣賞了一會兒寶貝兒子的可愛睡顏，起身就見小周爸爸似乎若有所思地在發呆，他掃了眼洗手間的方向，帶著他一起進去。
周文安疑惑地看他：“怎……怎麼了？”
等洗手間的門被合上，他朝著麵前攔住自己的男人瞪了瞪眼睛，手壓在門把手上，支支吾吾地彆開視線：“你……你洗澡麼？”
梁司寒欺負他害羞，盯著他不動聲色的觀察。
周文安最受不了他這雙如此深邃的眉眼對著自己，像是一腳踩空在溫暖的流沙中，徹底墮入旋渦。
梁司寒一語不發，周文安已經麵紅耳赤。
周文安悶頭，用手推他：“你洗澡啊。”卻被他猛的用胳膊攬住後腰，直直地落入他的懷中。
一個吻侵襲上來。
周文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叫他抱起來一起進了淋浴間。
溫熱的水珠從天而降地灑落，細細密密地淋在臉上。
周文安迷離地想，像是一部什麼電影裡的畫麵，男女主人公在浴室裡熱切纏綿。
隻是意外今天主人公之一變成了自己，而另一位正是一名演員。
“會不會是演戲？”
周文安沒頭沒尾地忽然發問，靠在他的肩頭。
梁司寒吻他的額頭：“如果是演戲，就讓這場戲永遠不要散場。”
周文安默然。
動聽的情話，比任何冷兵器都更為厲害，能輕易擊潰人的意誌。
“你不要騙我。”周文安像個孩子，在他的上臂輕輕啃一口。
梁司寒的手劃過濕漉漉的麵龐，將覆在額角的劉海抹上去，對著他嚴肅地說：“你不要離開我。”
周文安紅著眼睛，羞怯地看他。
他想到玩遊戲時的那句“我愛你”，心尖酸脹。
他鼓鼓臉頰，埋怨似的說：“再也不要玩那個遊戲了。”說完，眼淚順著水流往下落。
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可就是很難過。
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說“我愛你”三個字，太隨便太輕浮。
周文安開始無比後悔。
梁司寒揉過發紅的眼尾：“我也不喜歡，以後我們不玩了。”
周文安悶著腦袋，推他：“你洗澡吧，都濕掉了。”
梁司寒拽住要溜走的人：“一起洗。”
“不要。”周文安想，這成什麼樣子？也很輕浮。
他有些跟自己鬨情緒。
梁司寒揉揉他軟嫩的小耳朵：“好了，就洗澡。彆怕，不碰你。”
“都是騙人的。”
說好不碰還不是這兒揉揉那兒捏捏？
“上下其手”這個成語足見中文詞彙的博大精深。
梁司寒暗笑，他的小周爸爸開始逐漸對自己流露出孩子氣的那一麵，還有些任性和小情緒，也算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梁司寒舉起手，做一個投降的姿勢，俯頭在他耳邊道：“真的，隻是洗澡。我轉過去？”
周文安暗暗翹起嘴角，想笑又不能笑，沒有再說什麼。
梁司寒果然側過身去，快速脫掉濕透的衣服，見小周爸爸也脫掉了衣服，他擰大了水流，一把把人抱到懷裡來：“來吧，我給你洗頭。”
周文安：……哼，說好的不碰呢？
他閉著眼睛，手抓在他肌肉明顯的手臂上，抬腳在他腳背上踩了一下，壞人。
梁司寒享受他對自己發作的小脾氣，一步一步試探他的接受度。
等到周文安的確表現得有些抗拒時，他總是能點到為止地不引起他的反感。
翌日。
噸噸睡飽了覺，一大早醒來見爸爸和大青蛙好像都還在睡覺，他看一眼枕頭上的小青蛙玩偶，對他撅撅嘴巴，輕輕地發出“呱呱呱”的聲音，像是在跟小青蛙說“早上好”。
噸噸今天特彆乖地沒有吵醒爸爸。
以前他不懂，總是醒來就要鬨騰爸爸，但前一段時間爸爸去劇組工作，有時候回來得比較晚第二天就會醒得比較晚，他自己觀察到幾次後就隱約懂得原來大人也會累得要睡很久很久，所以再也沒有一定要他醒來陪自己說話。
噸噸輕手輕腳地跑進洗手間，可是等看到裡麵的陳列，他愣了一下，忘了，原來不是在家裡哦。
可是他想噓噓了。
噸噸走到白色的抽水馬桶邊，研究了一下大小，認真地對它說：“我屁屁小哦，你不可以吃掉我的屁屁。”
爸爸提醒過他，如果在外麵遇到抽水馬桶很大，那不可以自己上去，會掉下去的。
但是這個好像不是很大，噸噸研究了幾秒鐘，正準備脫掉小褲子，就聽見有腳步聲傳進來。
梁司寒快步進來，他剛睜眼，噸噸不在床上，嚇了一跳，鞋子都來不及穿就下床找人：“噸噸？想噓噓了？”
“嗯！”噸噸伸開手，“爸爸抱我。”
梁司寒細心地抽一張墊紙鋪好，抱孩子坐上去，手臂橫在他麵前叫他搭著。
噸噸晃晃小腿，打個哈欠：“爸爸，我們今天玩什麼？我想去看小魚，可以嗎？”他的小手扒拉大青蛙的手指頭，輕輕地撓著玩。
梁司寒寵愛地揉平他腦袋上的小呆毛，答應下來：“好，爸爸一會兒安排。”
噸噸噓噓完了，軟軟地對大青蛙說：“爸爸你再去睡覺覺吧，噸噸可以自己玩的。”
“沒事，爸爸睡不著，我們一起刷牙。”
酒店的洗手台是內嵌的，位置也比家裡的矮一點，剛好噸噸可以站著自己刷牙，拍拍白淨的洗手台，很開心，終於不用踩著小凳子刷牙了，感覺自己長大了。
他一邊刷牙一邊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小噸噸今天也很棒哦！
他看到鏡子裡的大青蛙看向自己，疑惑地扭頭問：“爸爸，怎麼了呀？”
梁司寒揉他小腦袋：“沒什麼，噸噸很可愛。”
一想到如今一早就可以看到寶貝兒子在笑，心裡就十分踏實和幸福。
等父子倆刷牙洗臉結束走出洗手間，坐在床上發愣的周文安有些呆呆地朝噸噸招手：“噸噸，爸爸抱哦。”
梁司寒想：他的小周爸爸這會兒可比噸噸還可愛了。
他一伸手，把噸噸抱起來，送到小周爸爸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