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матрёшка 7(1 / 2)

徐忍冬跟著連喬來到屋外,隻見連喬站在雪人麵前,盯著它那張用人體器官拚成的臉。徐忍冬立刻也反應過來:如果二樓的屍體已經整個兒消失了,那麼這雪人臉上的人體器官是怎麼回事?

連喬看了一會兒,忽然揚起撬棍,朝雪人的身體狠狠砸去!

徐忍冬一驚,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見雪塊紛飛,被撬棍揮過的地方,竟露出了一大堆肉塊!

那肉塊塞得滿滿當當,已經被雪凍得僵硬,呈現出一種冷藏肉食般的暗紅色。連喬用撬棍把外麵的雪都撥開了,肉塊便散落一地。裡麵還滾出了個人頭。

那人頭滿臉血汙,兩個眼眶空洞洞的,眼球已經不見了。

“這是……趙林?”徐忍冬訝然。

連喬道:“……應該是。”他說話時口中嗬出霧氣,聲音微微發顫,不知是凍的還是興奮的。

徐忍冬皺起眉。趙林的死他並不驚訝,但屍體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連喬口中念叨著對不住對不住,用撬棍在屍塊裡翻了幾下,不知在找什麼。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沒找到想找的東西,抬頭道:“咱們去通知大家吧。”

徐忍冬:“好。”

眾人剛睡下不久,又得知了這樣的消息,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陰沉。這下江離再次崩潰,指著袁學明的鼻子尖叫道:“你不是說白天不會死人嗎!”

袁學明道:“我沒有說過。”

她的男友汪遠試圖安慰她,但江離已經失控,帶著哭腔喊道:“一天之內死了三個人!這個世界怎麼會這麼難!上次明明——”

汪遠臉色一變,袁學明已經皺起眉:“上次?你不是第一次進來?”

江離自知失言,瑟縮在男友身邊,不再說話。眾人質疑地盯著二人,汪遠知道再也瞞不住,隻好老老實實地承認:“沒錯,我們不是新人……這是我們第二次進來。”

袁學明問:“為什麼要隱瞞?”

汪遠冷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老人會用我們新人去試探死亡條件。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說實話?為什麼要替你們當小白鼠?”

這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都大驚失色,開始反思那幾個死去的人是不是被袁學明利用了。

袁學明一怔:“我沒有這個意思……”但眾人卻議論紛紛,瞟著袁學明的眼神也不像先前那般充滿依賴。

連喬與忍冬二人這兩天沒怎麼跟著大部隊活動,因此也不知道袁學明到底有沒有做這種事。袁學明歎了口氣:“如果你們不願意相信我,我也不強求。但隻有一點,我希望你們不要……”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話說一半就停下了,生硬地轉移話題道,“算了。自己保護好自己吧。我先上去休息了。”

江離兩眼發紅,汪遠摟著她,輕聲細語地安撫著,也離開了。

眾人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大家都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就都是陌生人,被突然丟進這個恐怖的鬼怪世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主心骨,此時又分崩離析……對於袁學明,大家的心情是複雜的。他像一個老大哥,耐心地為大家解釋這裡的規則,告訴大家下一步該怎麼做,可是誰又知道他有沒有暗藏私心呢?

他那麼輕易就得到了大家的信任,因此失去得也格外迅速。

徐忍冬和連喬回到房內,感覺心情都有些沉重。兩人脫了衣服躺在各自的被窩裡,聽著窗外寒風呼嘯,一時都無法入眠。

連喬把玩著他們收集到的三個套娃,忽然說:“忍冬哥,你說咱們集齊套娃之後,真的能離開這裡嗎?”

徐忍冬:“不知道。”

連喬:“袁學明不是說想要離開得找到電梯和按鈕嗎,現在這兩個東西都找不到……那任務獎勵會不會就是兩者之一,或者直接兩個都給?話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像恐怖遊戲啊,我感覺我們……”

徐忍冬聽著他絮絮叨叨,越發覺得困倦。心裡對他卻仍有防備,始終沒法安心入睡。便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不小心打斷了連喬的話。

連喬聽見這低沉的一聲“嗯”,誤以為他是不耐煩,有些不安起來:“忍冬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到現在還滿腦子遊戲,很不嚴肅……你是做金融的,每天接觸的都是和你一樣優秀能乾的社會棟梁,會不會覺得我們遊戲主播很……不務正業?”

徐忍冬:“不會。打遊戲不就是你的職業麼?主播行業現在前景挺好的。”

連喬感動不已:“忍冬哥你真好!如果我爸也像你這麼開明就好了!我就不會被趕出家門了……”

徐忍冬突然睜開眼,神情複雜地看著他:“連喬,我隻大你三歲,真的不適合當你爸爸。”

連喬:“……”幾次三番掉進自己挖下的坑,他憋屈不已,卻又無可奈何,隻好悶悶地說,“我對你也不是那種感情……”

徐忍冬已經撐不住睡過去了,沒聽見他後麵在說什麼。

連喬無奈,隻好盯著天花板發呆。他生物鐘還沒到,實在是睡不著。他雖然帶了手機,但不敢隨便玩,怕電不夠用。時間緩慢地過去,就在連喬稍微有些睡意的時候,他聽見了一個很輕的聲音。

吧嗒、吧嗒、吧嗒。像是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拍在地麵上。

連喬頓時寒毛直豎,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他這不起身不打緊,一坐起來,竟和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對上了。

“……噫!”連喬受驚過度,就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活像一隻被掐住喉嚨的鴨子。

黑暗裡,那東西往前走了一步,頭上還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借著月光,連喬這才看清,原來是那隻會說人話的灰毛兔子。兔子烏溜溜的眼睛看起來深不見底,粉紅色的兔唇動了動,吐出幾個字來:“你有在好好找禮物嗎?”

連喬一時說不出話,兔子瞪著他,灰色的毛發突然開始變黑。它發出了那種類似於緊咬後槽牙的嘎吱聲,毛茸茸的兔頭也一點一點地變成了扭動的黑線團,竟和白天在雪地裡追逐他們的黑色塗鴉一模一樣。

“你、有、在、好、好、找、禮、物、嗎?”兔子咧開嘴,似乎在期待著什麼。眼睛用力一瞪,眼珠子竟然骨碌碌滾了下來。

連喬被嚇得一哆嗦,瑟瑟發抖地掏出套娃,作小妖怪上供山大王狀:“有有有!在找在找在找!”

兔子看到套娃,不高興地撇撇嘴,把那黑漆漆的眼珠子塞回眼眶裡,卻並沒有要收下套娃的意思。它微微扭過頭,又望向熟睡的徐忍冬。

連喬推醒了他。徐忍冬“唔”了一聲,看到近在咫尺的兔頭,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兔子再次問道:“你有在好好找禮物嗎?”

徐忍冬隻覺手裡一熱,連喬悄悄塞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到他手裡,然後舉起他的手,把他手裡的東西展示給兔子看:“有啊有啊有啊,我們可乖了!”

兔子吸了吸粉紅色的小鼻頭,看上去很不高興,但卻沒再嚇唬他們,隻是轉過身去趴到地上,用後腿一蹬一蹬地走了。那啪嗒啪嗒的聲音原來是它的腳步聲。它很快消失在黑暗裡。房門沒開,不知道它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裡。

徐忍冬這才注意到連喬塞給他的是一個俄羅斯套娃。連喬還抓著他的手,手心微微出汗。

“怎麼回事?”徐忍冬問。

連喬歎道:“我知道死亡條件是什麼了。”

徐忍冬想追問,連喬忽道:“忍冬哥,我有點怕。我能離你近點嗎?”

徐忍冬:“兔子都走了,你怕什麼?”

連喬:“我怕彆的東西。”

徐忍冬漸漸回過味來,意識到連喬是又救了他一命。心裡忽然有些愧疚。

他想了想,拉開被子,說:“你可以抱著我的手臂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