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матрёшка 8(2 / 2)

徐忍冬:“……”他不禁思考起胸毛味是個什麼味。

兩人在禱告室裡又仔仔細細摸索一番,實在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隻好回到走廊上。

“這裡還有彆的房間嗎?”連喬問。

徐忍冬想象了一下教堂的結構:“聖器室和禱告室的寬度都跟禮拜堂是一樣的,這個教堂應該是‘目’字型的布局……但走廊已經到底了。”他敲了敲走廊儘頭的牆壁,聽到了悶厚的回響,“這麵牆好像也是實心的。”

“‘目’字型?”連喬在手心裡寫了個目字,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看了看禱告室的門,又遠遠地望向走廊那一頭聖器室的門,突然靈光一閃,欣然道,“我知道了!這兩個房間——”

話音未落,整條走廊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整個視野陷入一片漆黑!

連喬的聲音戛然而止。徐忍冬一驚,下意識地朝他的方向摸去:“連喬!你在哪兒?你——唔!”

嘴巴突然被人捂住,緊接著往後用力一拖!徐忍冬措不及防,被拖得踉蹌幾步。眼前是無儘的黑暗,不知為何,他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晃了晃。

緊接著,有個冰冷的東西貼上了他的脖子。

不好!

心中警鈴大作,徐忍冬本能地想推開捂住他嘴的那隻手。他發現那隻手很小,像是女人的手,但此時卻死死地摁緊了他的口鼻,不讓他發出一點聲音。

然後,那個冰涼的東西,狠狠地劃開了他的脖子!

恐懼像一塊忽然貼上後背的冰,激得他一個哆嗦,全身都僵硬了。

一開始,他並不覺得痛。他隻是聽到了微弱的風聲。呼,呼。像是把海螺貼在耳邊時聽到的,大海的聲音。

“呃、呃……”他想呼救,卻隻能發出如同風聲的輕響。

某種溫熱的液體濺到下巴上,胸口上,弄濕了他的衣服和褲子。那風聲越來越大,他開始感到痛。脖子上尖銳的痛,傷口好像被什麼力量拉扯著,一點一點地被撕得更大了。他本能地捂住脖子,摸到了那個不斷噴湧的血洞。傷口又長又深,幾乎要把他割得身首分離。

絕望像一隻大手,用力揉捏著他的柔軟脆弱的心臟。他試圖堵住喉嚨上的口子,卻無意間摸到了斷離的氣管。那是一種柔韌的硬,在那溫熱液體的濡潤之下,氣管從他的指間滑開了。

他的手指插進了自己的氣管(注2)。

眼前忽然亮了起來,像是有誰打開了電燈開關。徐忍冬發現他身處在一個從未見過的房間,這房間空蕩蕩的,中間突兀地佇立著一個銀灰色的電梯。

電梯……原來電梯在這裡……但這裡是哪裡?

電梯邊上站著個男人。男人看到他的模樣,大驚失色地朝他跑來。眼睛注視著的卻不是他,而是他身後那個人。

“你……”他隻說了這一個字,立刻像顧忌著什麼似的,閉上了嘴,同時朝旁邊瞟了一眼。

徐忍冬的眼前有些模糊,但還是認出了男人的臉。

汪遠。

那麼割開我脖子的人是……

身後那人仍然死死地摁著徐忍冬。徐忍冬艱難地扭過頭,發現汪遠注視的方向是一麵牆壁。牆壁上什麼都沒有,但牆後卻隱隱傳來連喬顫抖的聲音。

“忍冬哥?你在哪兒?忍冬哥……”

我在這裡。

徐忍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隻能朝著那牆伸出手。他看到自己整條手臂都被鮮血浸透,脖子上的鮮血還在噴湧,像個小型噴泉,濕熱黏滑,非常地溫暖。有血灌進氣管裡,又腥又痛,嗆得他不住咳嗽。嗆咳的動作又反過來撕扯著頸部的傷口,把那個口子越拉越大。他幾乎能聽見皮膚撕裂的聲音。

好痛……

他的嘴唇翕動著,無數次地努力呼喊,卻隻能感到更多的血液從脖子裡湧出。

堵不住,怎麼都堵不住。頸動脈就像壞掉的水管一樣,不斷地瘋狂噴薄。

大量失血使他意識模糊,他已經站立不住,身體軟軟地靠在後麵那人身上。那人慢慢地把他放到了地上,讓他終於得以看清對自己痛下殺手的是誰。

江離。果然是江離。

那張秀麗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柔情,有的隻是冷酷和決絕,還濺上了幾滴鮮血。

而她的腳腕上甚至還綁著他的領帶。

……好痛……頭好暈……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

江離滿手鮮血,低頭在他身上翻找著什麼。汪遠渾身癱軟地跪在了徐忍冬身旁,顫聲問:“阿離,你為什麼……你怎麼能……”

江離把手伸進徐忍冬的內側口袋,粗魯的翻弄著,近乎偏執地看了汪遠一眼:“我不能看著你死。”

與此同時,牆後的連喬帶著哭腔喊道:“忍冬哥……我好怕……你在哪裡……我好怕……你彆丟下我……”

我在這裡。我沒有丟下你。

徐忍冬無力地朝那裡伸出手,卻怎麼也夠不著牆壁。他眼前開始發黑,視線漸漸模糊。

“找到了!”江離壓低嗓音,卻壓不住聲音裡的欣喜。她滿心歡喜地舉起那個被血染透的套娃,像個急於得到誇獎的小女孩,“阿遠,你不會死了!你也有套娃了,我們可以從這裡離開了!”

汪遠神情複雜地看著她,終究還是用顫抖的手指接過了套娃。他低下頭,對著徐忍冬輕輕地說了句:“對不起。”

徐忍冬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他流失了太多血液,身體漸漸僵硬發冷,仿佛血管裡殘存的血液都開始凝結。一瞬間,他錯覺自己是躺在雪地裡,到處都是茫茫的白。他已經感覺不到痛苦,隻是絕望。

在這令人身心俱冷的絕望中,他聽到的最後的聲音,是連喬那幼鳥般的哀鳴。

“不要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