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五臟廟 13(1 / 2)

“嗚!”

醫學生隻覺胸口一刺, 好像有個錐子當胸紮了進去。他當即捂住胸口彎下了腰,哎喲哎呦叫喚個不停。

連喬把忍冬護在身後, 又拎著醫學生擋在身前,眼睛直直地盯著數米開外的一塊大石頭。

這塊石頭顏色與荒原相近, 乍一看根本察覺不到,很適合用來藏身。連喬早就注意到這裡,因此一直警惕著。這才能在千鈞一發之際眼疾手快, 拉醫學生擋刀。

忍冬被連喬護著,仍有些站立不穩。他眯起眼睛, 和連喬一起盯著那塊大石頭。口中低聲道:“紳士?”

連喬不答, 隻是朝那大石頭喊道:“出來吧!”

石頭後麵的人還未出來,卻先低低地歎了一聲。這聲音化成灰忍冬都認得, 自是紳士無疑。

隻見紳士從石頭後麵緩緩走出來, 身上破布翻飛, 乍一看,竟如同個血人。想來是在石頭後麵埋伏得久了,被風刃硬生生刮出的口子。

他的臉上也是血肉模糊,開口的聲音卻仍舊彬彬有禮:“你們好, 又見麵了。”

連喬的視線落在他手中,冷笑道:“射釘槍?”

紳士舉起手中那物事, 愉快一笑道:“對,是釘槍。發射速度每秒五百米,難為你能躲過。”

一聽這話,忍冬有些好奇醫學生的生存狀態。他彎下腰拍拍醫學生的背, 問:“還活著麼?”

醫學生捂著胸口,痛苦地搖了搖頭。忍冬硬是扳過他的身子,隻見他用手捂住的地方一大片血跡,看來那釘子實打實地射中他的胸口,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忍冬隨手把剛才吃過的藥往醫學生手裡一塞。醫學生見是止痛藥,不由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極為複雜的情緒。

忍冬沒多想,再次把注意力放到紳士上來。

紳士笑道:“大敵當前,你還想著照顧一個叛徒,真是好人。”

“少廢話。”連喬緊握撬棍,風刃擊打在撬棍上,將棍身刮得鏗鏘作響,“你想乾嘛?”

紳士高舉雙手作投降狀,微笑道:“彆緊張,我沒有惡意。”

連喬瞟了半死不活的醫學生一眼,道:“你倆倒真是一路貨色,傷完人還有臉說自己沒有惡意。”

紳士歎道:“方才是有,現在確實沒有了。”

隻聽“啪”的一聲,他把手中釘槍隨意地扔到地上,然後無奈聳肩:“不瞞你說,我的釘子已經用完了。你們有三個人,我隻有一個,空手搏鬥我是萬萬打不過你們的。不如出來談判。”

徐忍冬聽了這話,不由露出微許詫異。

他看紳士的樣子,好像並沒有認出他來。仔細一想,大概是因為自己滿臉血汙,再加上風刃傷了喉嚨,聲音嘶啞,因此紳士沒發現他就是殺身仇人。

這樣看來,或許紳士是真的是來談判的。

此時,忍冬忽然覺得手心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是那臉色蒼白的醫學生,嘴唇翕動,悄無聲息的說了句什麼。

連喬並未察覺身後人的小動作,對著紳士冷笑道:“你既然已經手無縛雞之力,我乾嘛要跟你合作?”他朝奄奄一息的醫學生伸手一指,“他好歹還聽話,能當個肉盾,還能治病。你呢?你有什麼用?”

紳士察覺到他的鄙夷與敵意,絲毫不以為忤,仍舊謙卑有禮地微笑道:“我雖然不會治病,但也是個通關數次的老玩家。要論派用場,我想還是腦子比肉盾重要吧?何況……”他眼波流轉,視線落到徐忍冬身上,嘴角笑意更盛,“何況這位朋友受了重傷。後麵的路不好走,有我在,你就可以分神照顧他。豈不是兩全其美?”

連喬瞅了半死不活的醫學生一眼,點頭道:“確實。這一刀還是這個二五仔捅的,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捅死他報仇。”

醫學生悚然大驚,眼看著連喬活動手腕,正要求饒,卻見連喬涼涼地瞟向紳士,漠然道:“可惜,我看你也不順眼!”

話音未落,連喬已如獵豹般躥了出去!

誰都沒想到連喬會在此時突然發難。紳士猛地睜大雙眼,下意識地後退閃避。然而連喬爆發力驚人,三兩步已衝到他麵前,撬棍高高舉起,轉瞬間已揮至紳士麵前。

然而,空中猛然爆出一抹寒光!

忍冬驚叫:“連喬小心!”

隻聽“啪”地一聲鈍響,像是什麼銳器沒入血肉。連喬動作一僵,整個人瞬間如同冰雕般呆立當場。

下一秒,他直挺挺地往後倒去。雙目圓睜,眉心赫然嵌著一枚鋼釘!

紳士手握著不知從哪掏出的第二把釘槍,抬起腳,踢了踢連喬的身體。鋼釘銀光閃閃,鮮血從眉心那個血洞裡往外滋。連喬雙目上翻,一動不動,竟已暴斃當場!

“連喬!”忍冬發出一聲近乎慘叫的悲鳴。他不顧腰上的傷口,手腳並用地爬到連喬身邊,顫抖著抱起他的身體。

連喬的身體重得要命,四肢都像灌了水銀,又軟又沉。徐忍冬心肝欲裂,抱著他欲哭無淚。

正在恍惚之間,徐忍冬忽然被人提著領子拎起來。他下意識地掙紮,不小心撕裂了後腰的傷口,登時疼得整個人蜷縮起來。

一隻冰冷的大手撫上他的臉頰,胡亂抹了一通。緊接著頭上響起一聲輕笑。

“果然是你。”

紳士含笑望著拚命掙紮的忍冬,如同看待一隻充滿活力的獵物。忍冬心知自己已無活路,索性將心一橫,反手拔出後腰的刀子,狠狠捅向紳士的眼睛。

“嗬。”紳士輕笑一聲,輕鬆躲開了這拚死一擊。

他像扔破麻袋似的,隨手把徐忍冬把地上一扔。徐忍冬重重摔在地上,痛得五臟六腑都痙攣起來。

後腰上滑膩膩的,不知流了多少血。遲來的疼痛占據了他的全部大腦,光是硬撐著不暈過去已經竭儘全力。至於戰鬥?他根本無法思考。

好痛……好痛……

在他被劇痛占據理智的時候,不斷耳鳴的耳朵聽到了一句模糊的自問自答。那話輕飄飄地,卻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他即將碎裂的心上。

“你還可以更痛嗎?”

“你還可以更痛的。”

徐忍冬眼前發黑。一個黑影壓下來,坐到他胸膛上,壓著他的肺讓他無法呼吸。他本能地掙紮起來,忽然感覺手腕一涼,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抵住了他的手腕。

“啪”。

——好痛!

“呃……”徐忍冬痛得發不出聲音,隻能從喉嚨深處擠出悲鳴。他的手腕中間傳來鑽心般的劇痛,他拚命地想要縮回手,卻發現手腕已經被釘在地上。

一根鋼釘穿透了他的手腕。

惡魔般的低語再度響起。

“你還可以更痛,你還可以更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