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把車停穩,從後視鏡中看到陸珩已經醒來,正平靜無波的盯著車窗外,他看不懂他的情緒,卻莫名覺得有點心酸。
他把這一切都歸咎為陸珩的經曆過於叫人同情。
畢竟若是心態不那麼堅強的,在遭遇了破產被綠等係列問題後,說不準精神都已經崩潰了。
陸珩現在還能保持表麵的平和,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至於陸珩心中是如何的狂風巨浪,他想也唯有他自己調整,或者靠時間來平息所有的傷害。
很多時間,時間都是治療心傷的良藥。
顧南城沉默了須臾,剛想開口說話時,就從後視鏡中正對上了陸珩的目光,他明知道陸珩是不可能知道他此時的表情,他還是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有點心虛。
顧南城搭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微微收緊,保證似的開口:“你放心,今天的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
話音剛落,他又懊惱的蹙起眉心,他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和陸珩提起今天的所見所聞,不是再次提醒他不僅破了產,還被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扣上了綠帽子,往他傷口上撒鹽麼?
這麼想著,他又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隻是什麼呢?
隻是想表達他不是多嘴的人?
然後親手抓了把鹽放在人家的心口,再讓人體驗一次撕心裂肺的痛?
顧南城驀地噤聲,清雋儒雅的麵龐上是掩飾不住的歉意。
陸珩確實看不見顧南城的表情,但他是看著蕭沐長大的,對蕭沐的一舉一動都甚是了解,顧南城是蕭沐的轉世,他差不多也能猜到他現在的想法,以及他現在會有的神態。
剛到小世界就遇上離家出走的野貓,陸珩的心情還算不錯,所以即使他此時的狀態是有生以來最劣,他也不是很在意。
陸珩懶聲道:“他們已經決定在下個月訂婚了,即便你不說,不消幾日,這件事也會傳遍大街小巷,傳得人儘皆知。”
顧南城忍不住再次瞥向後視鏡,鏡子裡倒映出的陸珩的情態異常平和,他從容開口,淡然的說出陳清歌和歐陽即將訂婚的事情,仿佛在說兩個不相乾的陌生人的事情。
他好似完全從陳清歌的情網中走了出來,可顧南城就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陸珩自入院以來,情緒就不是很穩定,也唯有陳清歌陪著的時候,他的心才有片刻寧靜。
陸珩對陳清歌的感情和依賴,隻要不瞎不傻,都能看出來。
對於陸珩表麵平靜的反應,顧南城不予置評,他轉移了話題,說道:“我們先回病房,我再仔細幫你檢查一下。”
陸珩頷首,沒有異議。
顧南城費力的把陸珩弄出汽車,推著他往病房走去。
兩人回到病房時,裡麵已經有人候著了。
顧南城下意識的皺起眉頭,來人是陸珩的特助,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特助對陸珩沒安什麼好心,奈何陸珩對他十分信任。
陸珩剛看過原著,也知道候著的人是誰,原主非常信任的特助李博濤。自他出事後,公司裡大小事都交給他處理,可惜原主不知道李博濤早就辜負了他的信任,投向了他的敵人。
李博濤熟練的從顧南城手中接過輪椅,把陸珩推到他平時經常待的位置,他也不說話,隻是麵帶憂愁的站在陸珩身邊,等著他先開口。
果不其然,陸珩如他所料的率先開口說話,隻是說的話讓他不寒而栗:“博濤,你進陸氏多少年了,跟了我幾年了?”
李博濤麵色僵硬了一瞬,隨即恢複如常:“我大學畢業後就進了陸氏,至今有十年了。陸總掌管集團後,我就直接跟在陸總身邊學習,也差不多七年了。”
“總共十年的時間,你都奉獻給了陸氏,真是辛苦你了。”陸珩漫不經心的點頭,若有所思的模樣讓人摸不準他的真實想法,連甚是了解陸珩的李博濤也不例外,他沒來由的有些緊張,垂放在身側的雙手輕微僵滯著,他有點擔心陸珩會說出讓他毫無準備的話來,幸好沒有:“你這時候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李博濤垂下眼瞼,試圖遮住眸中的心虛,但他的所有心思,都完整的落入了陸珩的眼中。
陸珩唇邊的笑意深了些,他倒是有點好奇,李博濤要怎麼從他手中騙走歐陽想要的東西。
原主手中還有塊地,位於並不發達的城北,占地極廣。
那塊地放到現在來說,相當於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然而就在兩年後,上麵對城北會進行新的規劃,而剛好位於規劃中心的原主的地瞬間就成了香餑餑,身價在一夜之間成千上萬倍的增長。
當然,那塊地最值錢的還不是它本身所值得的天價,而是它能夠帶來的經濟效益,那是無可估量的價值。
陸珩從原著中得知,原主在破產後是把那塊地賣給了歐陽的,交易價格堪稱白菜價。
兩年後,城北發展起來時,原身遠遁國外,歐陽則是抱著那塊讓他身價倍增的地,在商業圈中越發的聲名顯赫,發展順風順水。
久不聞李博濤言語,陸珩略微歪著頭,輕聲提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