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書,坑中坑40(1 / 2)

等一個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醒來的人究竟有多絕望, 沒有經曆過的人都不會知道。有的人在等了幾天過後便不願意再等,有的人守了幾個月也放棄了, 有的人則是一等就是一輩子。

陸珩的身體已經在病床上沉睡了四年, 在這四年中他沒有任何轉醒的跡象,曾經無比盼望著他醒過來的人也都漸漸放棄了希望。

在這四年中, 陸家人每年都會抽些時間來看望他,卻極少問醫生他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也許他們已經默認,陸珩這輩子都沒有轉醒的希望, 他會永遠躺在病床上,當個靠營養液維持生命的活死人。

曾立行執行任務不當,雖然沒有被開除軍職, 卻也受到了部隊裡嚴厲的懲罰。在陸珩昏睡的這幾年, 他隻要有時間就會到醫院看望陸珩,並且安慰蕭沐。

蕭沐以前也不知道等待究竟有多絕望,不過或許是小時候經曆過無邊的黑暗, 他竟不覺得等待陸珩醒來有多難受, 畢竟隻要他還活著, 隻要他還有呼吸, 對他來說就是慰藉。

在陸珩昏睡的這幾年, 蕭沐研究生物工程的方向有了目的性的轉變,他試圖從培養的生物細菌中提取生物蛋白來修複陸珩的身體,不是像中藥或者西藥那樣的全方位的模糊的修複,而是精準到各個位置, 一點一滴的修複陸珩的身體。

陸珩是華國的航天科學家,他的身體有醫學界最權威的醫生養護,蕭沐提出的建議在剛開始並未得到許可,但是經過席教授等人四處周轉想辦法,上麵才勉強答應蕭沐的提議。

在這幾年的時間裡,蕭沐除了有目的的研究生物工程,還跟著醫學界的權威學習了醫術,全方麵了解陸珩的身體狀況。

對於蕭沐的忙碌,魂魄還在的陸珩自然是知道的,他在這幾年也嘗試著重新回到身體,但受創的身體還沒好全,依然承載不了他的神魂,所以隻能等著這具身體完全好轉後才回去。

陸珩坐在病房的凳子上,看著正在為他的身體按摩的蕭沐,再次歎了口氣。四年過去,當年的小屁孩已經是眉眼如畫的沉穩青年,他邊給他按摩,邊低聲說他最近正在忙的工作。

“生物蛋白我已經提取出來了,實驗測試有效,在得到上麵的批準後就能對你使用了。”蕭沐慢慢開口。

“其實我研究生物科技的初始原因,並不是我多喜歡這方麵,是因為那個夢。我記得和你說過,在夢裡我看到你滿身是血躺在地上,可我卻無能為力。當時我就想著,要找種東西既能在受傷前使用,也能在受傷後救治。”

蕭沐東拉西扯的說了很多,最後幫陸珩穿好衣服,趴在他身上親吻著他的嘴角:“我又長大了,等你醒來,我再和你告白,你不能再拒絕我。”

他撫著自己的唇瓣,輕笑著說:“你可能不知道,在你睡著的時候被我親了很多次,我要對你負責。”

陸珩:“……”

作為不被限製的魂魄,陸珩在身體陷入沉睡後,他本人就跟在蕭沐身邊,對蕭沐的所有舉動都看得清楚明白,蕭沐偷偷摸摸的親了他多少次,他當然是知道的。

看望過陸珩,蕭沐重新將心思投入到了實驗室。

兩個月後,蕭沐實驗室推出的生物製藥首次對陸珩使用。經過醫學界權威不眠不休的觀察,得出的結果是陸珩對藥物適應良好,並且他受損的身體也在逐漸好轉。

陸珩的反應是對蕭沐最大的肯定,除了固定的看望陸珩的時間,他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待在實驗室研究新的藥物,不過數月時間,便有新的藥品推出。

接下來兩年時間,蕭沐實驗室推出的生物藥品被陸續用在陸珩身上,他身體上的暗傷也徹底被修複,然而在眾人滿懷希望的盼著陸珩醒過來的時候,他依然在病房中沉睡。

醫生說:“人的大腦構造十分複雜,他身體上的損傷確實修複了,但是大腦中還有沒有什麼損傷我們是不知道的。再者,他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們也不好檢查,隻能等著他自己醒過來。”

陸珩的大腦就像是一台超級電腦,現在這台超級電腦沒有運行,就沒有人敢對這台超級電腦進行檢查,太容易出事。

在醫生離開病房後,蕭沐依然坐在病床邊,握著陸珩的手:“沒關係,隻要你還活著,我就能等。”

陸珩一直嘗試著回到身體,嘗試了好幾次,均以失敗告終。

他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等待,等這具身體能夠承載他的靈魂。

這一等,又是半年。

儘管這具身體對他的魂魄還有些排斥,可好歹能夠承載,於是在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前,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年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目光清明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半點奇怪都沒有。

看著趴在病床邊的蕭沐,陸珩不自覺抬起手,去撫他的臉頰。沒有誰比他更清楚,蕭沐在這幾年裡到底經曆過什麼。

跟在蕭沐當背後靈這幾年,陸珩也確實的認清楚了他的心思,他想和蕭沐談一場永久的戀愛,靈魂不滅,此情不消。

感覺到臉上有溫熱拂過,蕭沐仿佛驚醒般立刻就睜開了眼睛,與正在打量著他的陸珩的目光正麵相對。

他下意識的抓住陸珩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感受著屬於他的溫度,怔忪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陸珩醒了。

儘管這幾年都躺在病床上,但有最好的醫護團隊照顧著這具身體,此時的陸珩看起來有些消瘦,卻不至於像彆的躺了幾年的植物人那般骨瘦如柴。

陸珩勾起唇角:“傻了?”

蕭沐目不轉睛的盯著陸珩,時間長了,眼睛有些酸疼,他眨了眨眼睛,一滴淚順著他的動作從眼眶中滑出,隱沒在兩人相接觸的溫熱裡。

從得知陸珩出事開始,蕭沐雖然惶惑害怕,但他從未流過眼淚,可是現在他眼睛裡的水像是脫離了控製,不斷地往外湧,讓他抹都來不及。

陸珩抬起另外一隻手,動作輕柔的為蕭沐拭去臉上的淚:“小沐長大了,要乖,知道麼?”

蕭沐說不清楚他現在的心情,隻知道特彆複雜。

既然這麼多年的期盼得到實現的激動,也有陸珩突然醒來的難以置信,以及彆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