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離開後, 陸珩緩緩眯起了眼睛,思索著吳大夫的真正身份。
原主之所以在中了劇毒後沒有立即死亡, 除卻原主心有不甘意識不肯消散始終咽不下最後一口氣外, 這位吳姓大夫也功不可沒,是他用藥遏住了毒素的擴散, 讓原主的身體能撐到他到來。
然而在管家的彙報中,這位吳姓大夫隻在京中開了家不起眼的小醫館,在京城中也隻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大夫。
陸珩不信!
陸謹之已經被廢黜,在大楚基本已經屬於廢人。
而與陸謹之為敵的崔氏一門正如日中天, 不管是為了討好崔氏一門及其黨羽,亦或者是害怕崔氏的權利,怕被崔氏報複, 肯來為陸謹之看病的大夫並不多。
敢頂著崔氏及其黨羽的威壓來為原主治病, 說他隻是位名聲不顯的大夫,誰能信?
不過陸珩也不打算對這位吳大夫做什麼,人家畢竟保住了他的小命, 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對方來者何意, 他都全盤接收。
管家很快就領著吳大夫進了內室, 在吳大夫的身邊還跟著一個藥童打扮的人, 陸珩注意到, 吳大夫對這‘藥童’很是恭謹,神色中略帶了些小心,在這兩人中,‘藥童’的地位很明顯要高些。
‘藥童’雖然已經儘量收斂, 但他周身散發出的散漫氣息卻不是尋常‘藥童’該有的,他漫不經意的打量著屋中的擺設,聞著屋中散發出的氣味,眉心不著痕跡的蹙了起來。
陸珩唇瓣微微勾起,他是沒想到,剛剛還在想辦法要不要在這個世界也找找人,人就出現在他麵前了。
陸珩毫不掩飾身體狀況,慵懶的靠坐在床上,對欲言又止的管家道:“你先出去。”
話音剛落,他的目光就輕描淡寫的落在了‘藥童’的身上,那‘藥童’瞬間就明白了陸珩的意思,對著吳大夫擺手:“看來公子是有些私房話想和我這個‘藥童’說,你也先出去。”
吳大夫擔憂的望著‘藥童’,最終在藥童似笑非笑的神態中點了點頭,與管家並肩朝著外麵走去。
管家和吳大夫不在,‘藥童’也不再裝作謹小慎微的模樣,他在房間裡隨意找了張椅子坐定,翹著悠哉舒適的二郎腿:“你認出我來了?”
陸珩認出麵前這人就是蕭沐的轉世,至於他與原主有什麼交集,他還沒來得及查探,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忽悠人:“閣下莫非以為自己的偽裝滴水不漏?”
‘藥童’抬起手撫著自己的臉頰,這張臉是他精心製作的,用了不少好東西在裡麵,他自信走出去都沒幾個人能看出來他這張是假臉,不曾想還是被曾經的皇太子給看出來了。
不過,‘藥童’也沒有把假臉給撕下來,反倒是笑著說:“我聽老吳說你自己把毒給排了出來,一時好奇就忍不住過來看看,原來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啊。”
‘藥童’的語氣甚是熟稔,陸珩邊不著痕跡的觀察著他,邊在原主的記憶中搜索與這個人相符合的麵孔,最終從原主記憶中挖出的臉是一張年輕而精致的臉,他的臉上隨時都噙著淺笑,不好分辨真假,卻是讓人覺得異常舒適。
自從兩年前原主的二皇兄,周皇後的親生兒子去世,這張臉便再沒有在原主的記憶中浮現,這位號稱容門傳人的神醫容遙,據說是雲遊四海,漂泊各方去了。
原主作為大楚皇太子,自然對所謂容門做過調查的。
容門始於三百年前的大周,第一代門主為大周郡王蕭長清的隨行軍醫容祁,據說蕭長清的這位隨行軍醫深得蕭長清信任,其人不僅醫術卓絕,更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是當時的不世之材。
軍中多是粗糙男兒,那位叫做容祁的軍醫卻是如春風般和煦,叫人見之忘俗。當時就有人這般稱讚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容門容祁其實是沒有收徒弟的,他將所學醫術用紙筆記載了下來,傳承給後世人。後人為表達對容祁的感激,便有了容門這兩個字,並且為了容門的醫術不失傳,每一代容門的掌權人都會挑選一個天賦出眾,秉性醇厚的孩子進行培養,使其承容姓,學容門醫術,受容門恩澤,讓其將容門的榮耀傳承下去,也讓更多的人能夠活下去。
說到底,容門就和空架子差不多。
每代容門的掌權人都隻培養一個核心弟子,姓容的容門傳人也隻有一個,不管容門的人在江湖上有多少威望,他們都掀不起多少風浪來。
這一代容門的傳人,就是容遙,轉世的蕭沐。
說來也是有趣,蕭沐懵懵懂懂的就對草藥很感興趣,沒回與他到九華山都要去容祁的藥田轉上幾圈。他當時還抱怨說如果不是做了奉玄界的弟子,他就能每天跟著容祁學煉丹製藥,就算不能被收成弟子也好,總不會跟在奉玄界一樣,每天都要對著枯燥無味的法陣。
不曾想到了小世界,可能倒真讓蕭沐圓了回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