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有條不紊的說著法醫部的發現,沉穩自信的模樣讓他整個人都好似在發光,讓人不自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陸珩唇邊噙著淺淺的笑意,雖然早就知道唐沐很優秀,但在這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升起一股與有榮焉的感覺。這是他親手帶大的小崽子,也是他將要共度餘生的道侶,他甚是慶幸當年把他從蕭景那裡拐了出來。
作為要為死者鳴冤的法醫,唐沐早就習慣了在工作的時候將身心合二為一,可他還是察覺到了陸珩略有些灼熱的目光。他覺得有些不自在,但這份不自在遠不如為現在連屍體都沒找全的死者鳴冤,他刻意忽視了心裡的感覺,繼續認認真真的**醫部的猜想和推測。
唐沐在接到電話後是出過現場的,他對現場的環境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從拋屍地點和時間的選擇來看,我猜測凶手應該對清水灣的環境有很清楚的認識,因為他知道清水灣哪些時間有人流量,在哪裡拋屍可以讓他更好的避開人的視線,減少他暴露的可能性。”
唐沐停頓了下,繼續說道:“當然,這些都是我個人猜測。被害人的屍骨**跡象明顯,凶手怎麼處理其它屍體也是問題。另外,我們發現被害人的屍骨有冷凍過的跡象,這可能意味著凶手家裡或者凶手身邊有大型冰櫃。”
“從凶手拋屍的情形來看,凶手已經不打算繼續藏著屍體了,他會陸續找地方棄屍,我們要儘快把彆的屍骨找到,時間拖得越久,屍骨上遺留的線索就越少。”唐沐說。
在唐沐的講述中,陸珩也漸漸陷入沉思,修長的手指不自覺敲打著桌麵,他在根據唐沐提供的線索對凶手進行畫像。
被害人的屍體有被冷凍的痕跡,那意味著凶手殺人並沒有計劃,有可能是意外或者衝動型殺人。
居住在城市裡的人,一般的家庭是用不到大型冰櫃的,尤其還是能裝下成年女人屍體的冰櫃,所以凶手初藏屍的地點不會是家裡。
而需要大型冰櫃的地方,多是賣冷貨的小商人,或者是家裡就有冷庫的凍貨批發商。
陸珩循著蛛絲馬跡思考凶手的環境和身份,直到唐沐說完,方繼明站起身,他的思緒才暫時終止。
陳飛騰捧著資料從不遠處的椅子上站起來,彎身與精神明顯有些萎靡的黃新道:“又要開工了,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碎屍案,惡心人不說還容易被凶手牽著鼻子走。對了,平時有這種案子,上麵不是直接找我們刑警隊的麼,怎麼都過了好幾個小時了,我們這邊才得到消息?”
黃新撇嘴:“昨天是錢隊他們值夜班,今天早上的報警電話是他們接到的唄。”
陳飛騰臉色有刹那扭曲:“那我現在隻希望錢隊他們不要把現場翻個底朝天,什麼線索都不給我們留了。”
錢隊也算是局裡的刑警隊長,但是他這個刑警隊長沒有他們頭兒有能耐,錢隊的隊員也不比他們幾個拚命,所以錢隊和他的隊員很多時候都是處理些簡單的案子,這都讓他們有種局裡隻有他們是刑警的錯覺。
事實上也不是陳飛騰小看錢隊和他的隊員,前兩年局裡也不是沒分配過重案要案給他們,結果他們拖著處理不了,最後還是他們頭兒帶著他們加班加點的把案子破了,次數多了之後,局裡就默認了把重案要案都給了他們隊。誰知道錢隊又在這次的碎屍案上插一腳,讓他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想起以前錢隊帶著他隊員乾過的騷操作,陳飛騰下意識的朝他們頭兒看去,隻見頭兒好不容易才雨轉多雲的臉色又變得陰森森的,仿佛瓢潑似的大雨很快就要降下。
方繼明現在確實暴躁得很,整張臉都快扭曲了,他瞪著手邊的資料看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說道:“走,出現場!”
唐沐也隨手整理好資料,低聲問陸珩:“他看起來很生氣,怎麼了?”
陸珩刻意往唐沐方向湊近了兩分,不疏不近,既不會讓唐沐感覺到不自然,在外人看起來卻有兩分親近:“因為可能會多一些本不該有的工作,他本來就忙得腳不沾地,再多些莫須有的工作,能不生氣麼?”
唐沐剛到市局沒多久,對市局的局勢也不清楚,他疑惑的回看著陸珩,卻在抬眸間與他四目相對,陸珩的瞳孔中清楚的倒映出他的麵容,以及他忽然就變得僵硬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在陸珩的眼睛裡看到了縱容和笑意,而這讓他的心跳不自主漏了兩拍,讓他有些慌亂。
唐沐不自然的彆開眼睛,問道:“怎麼這麼說?”
“說起來,咱們市局可不止我們頭兒是刑警隊長,今天去勘察現場的錢隊也算是刑警隊長。不過你也知道,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不巧,我們頭兒剛好比錢隊多了些能耐。”陸珩低聲說。
剩餘的話,陸珩都不用多說,唐沐也能猜到。
他在的省局情形不比市局簡單,局裡也有不少人在勾心鬥角,他雖是不參與,也是聽過見過不少的。
唐沐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陸珩眸色微沉,話題一轉:“剛剛我們頭兒給我透露了個消息,說不久前有個人來局裡自首,是與周宇晗案相關的。”
聽到陸珩提供的消息,唐沐鬆了口氣。
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哪怕以後不再是朋友,他也選擇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還沒等到唐沐說話,陳飛騰就已經站在門口喊開了:“陸哥,我們要出現場了,你快點。”
陸珩唇邊噙著笑意看了唐沐一眼,說道:“我先出現場。”
陸珩唇邊的笑意讓唐沐頭皮發麻,他竟然自發為陸珩補全了下一句‘等我回來,聽你解釋’。
真的是要瘋了!
他怎麼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