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送走了丘婭,顧寒淵回過頭來, 一雙幽深的眼眸看著步離。

步離隻是住院觀察, 但並非不能下床, 他這會兒正坐在沙發椅上,膝蓋上放著一本美術概論,左手的翻著書頁, 右手則抓著那個雪梨一口口吃著, 壓根沒注意到顧寒淵看向他的眼神。

顧寒淵看著那個梨很快被步離吃掉了一半,忍了忍, 終於沒忍住。

——他伸手,一下將步離手裡的梨搶了過來。

步離下意識抬頭,錯愕道:“顧先生,您怎麼了?”

顧寒淵開口, 幽幽問道:“好吃嗎?”

“啊?”步離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茫然。

顧寒淵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 這梨是不是很好吃。”

步離沒多想便點了頭, 還補充道:“很甜,水分可足了, 您要吃嗎?這還有很多……哎, 您怎麼將它丟——”

顧寒淵沒等步離將話說完,突然抬手將那個啃了一半的雪梨,一把丟進了兩米開外的垃圾桶裡。

迎著少年詫異的眼神, 他麵不改色道:“等會兒要吃飯了, 少吃點零食。”

步離下意識道:“這怎麼能是零食, 而且丟了不是很浪費。”

顧寒淵沉下臉來:“閉嘴。”

步離見他麵色不對,瞬間沉默下來,他低頭看向膝蓋上的書,隻是書中方才吸引他的內容,現在卻是有些看不進去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什麼,以至於引起這個男人的反感。

顧寒淵瞧著他低垂的腦袋,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太好,他走過去,低聲問道:“你生氣了。”

步離雖然沒有生氣,但繞是脾氣再好的人,莫名其妙被人凶了,心裡也會不太舒服。

“沒有,”他抬起頭來,看著顧寒淵,興致缺缺道,“顧先生,我有點困,沒什麼事情的話,您就出去吧。”

顧寒淵麵色一凝:“你這是什麼態度,要趕我出去嗎,誰允許你這麼和我講話的?”

他下了班連水都沒喝一口的趕過來看他,結果一進門就看見這小子和個小姑娘相談甚歡,看在竟然還敢對自己下逐客令,他顧寒淵這輩子對誰這麼在意過,而對方竟然敢這麼無視自己。

步離突然有些無語,他靜靜地看著顧寒淵,一言不發。

顧寒淵起先沒什麼感覺,但漸漸竟有些不自在起來,他煩躁的撫了撫額頭,轉移話題道:“梔嫂馬上就過來了,要休息也等吃過了晚飯。”

步離依舊沒說話,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頭,看書。

顧寒淵瞧著他的頭頂,一時覺得那個發旋都顯得如此固執,靜裡半晌,他發出一聲冷哼,轉身走了出去。

雖說套房裡有小廚房,但事實上很少有人會真的在這裡做飯,最多是用上麵的爐灶熱些湯羹之類,畢竟做飯必然要有油煙,對病人修養也不好,而他們每天的飯菜,也都是梔嫂在彆墅裡做好了送過來的。

晚飯在小廳裡用,兩人相對而坐,卻是彼此一言不發。

梔嫂下去後,顧寒淵想了想,問道:“今天來看你的那個同學,你讓她過來的?”

步離住在這裡的消息,除了方政幾個照顧步離的人和吳昊陽,再沒其他人知道,那小姑娘能找到這裡來,而他自己事先又毫不知情,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到彆的。

“是。”步離簡短的應了一聲。

他下午看書的時候,接到丘婭的電話,對方說要來看自己。

他本想拒絕,但是丘婭說給他帶來了這些天積壓下來的作業,於是步離就沒法再多說什麼,在電話裡告訴了丘婭病房的位置。

顧寒淵見他沒半分解釋的意思,眉頭蹙了蹙,說道:“你以後,少和那丫頭接觸。”

步離一愣,終於抬起頭來,他麵露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她對你有意思,”顧寒淵道,“你沒看出來嗎?”

步離恍然大悟,隨即卻又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顧寒淵會和自己說起這樣的問題。

一頓之後,他低聲道:“我知道。”

“你知道?”一向八風不動、穩如泰山的顧總,突然不淡定了,“你知道……你知道還和她你來我往的,所以你,是也看上那臭丫頭了?”

他突然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步離先是一愣,緊接著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步離垂了垂眼,賭氣一般的反問道:“我喜歡誰,和顧先生沒關係吧?”

顧寒淵眼神瞬間變得危險,他寒聲道:“你再說一遍?”

“這是我的私事,和顧先生沒有關係。”步離於是又重複了一遍。

少年的話語,輕飄飄落入顧寒淵的耳膜,卻像是一個悶拳打在了他的心頭。

又像一顆火星落入了秋原裡,瞬間燎起洶湧火勢……

顧寒淵一把將手裡的筷子拍在桌上,然後越過餐桌,攥住了步離的手腕。

他這輩子長這麼大,還真沒幾個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的,這小子竟然……“哼——你是仗著我對你有幾分意思,所以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嗯?”

步離聽見這話,麵色一僵,心頭像是被潑了一瓢冷水。

他頓了半晌,突然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我幾斤幾兩,我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不需要你來提醒。”

“你……”顧寒淵額角青筋都突突的跳,甚至下意識揚起了手。

步離出於本能的閉上眼睛。

顧寒淵看著少年臉上毫無生氣的暗淡,猛然回過神來。

自己這是在乾甚麼?竟然因為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幾句輕飄飄的話語而失了控製。

顧寒淵緩緩將手放下來,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轉身寒著臉大步走了出去。

步離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仿佛渾身上下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乾了,他脫力的跌在椅背上,眼中一片茫然。

滿桌賣相上佳、香氣宜人的菜肴,具都變得索然無味。

顧寒淵一路出了醫院,找到自己的車坐進去,滿心鬱氣無處發泄,最後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

他開著車在夜流下一陣疾馳,勁猛的風順著開啟的窗戶迎麵而來,吹亂了他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同時也徹底吹亂了他的心。

半個小時後,顧寒淵將車停在一家酒吧門口,然後下了車。

他走了幾步,又轉回來,從車內的儲物暗櫃裡翻出一包香煙揣進衣兜,然後大步走進了那家酒吧。

這地方顧寒淵先前有幾次路過,但從沒進去過,進門之後,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