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見他不願意, 也不再勉強，自己拿了件衣裳就差手把手的給顧寒淵展示。
她見這年輕人溫和謙虛的, 就忍不住打聽道：“小兄弟啊，我聽他們說，打穀場裡邊那架大飛機是你的，是真的嗎？”
“嗯。”顧寒淵不以為意的簡短應了聲, 仿佛這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喔唷……那可是飛機啊，得要多少錢啊！”大姐當下看著顧寒淵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她在腦子裡消化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開口，“你是哪兒人啊？我看你和步家的大孫子關係好得很，你們咋認識的呀？”
顧寒淵想起他和步離的初識, 一時有些恍惚。
想想那時候, 他可完全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一個男人, 也隻當步離是會所裡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 連多看兩眼的興趣都沒有。
可是誰能想到，不過短短一年都不到的時間，這個少年, 竟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自己，丟下幾個億的大案子, 蹲在這深山老林的小河溝裡邊洗衣服……
“小兄弟、小兄弟！”大姐見顧寒淵站在那發愣——臉上一時感慨、一時溫柔、一時淺笑的，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顧寒淵卷在手肘的襯衫袖子。
見顧寒淵回過神來, 大姐好奇道：“在想什麼咧？想的這麼入神, 衣服都要給衝走了。
顧寒淵微驚, 下意識轉頭朝著下遊看去。
“哎呀彆看了，”大姐抬了抬手，“喏，我這不給你撈回來了嗎？等你還魂兒，衣服可早被大水衝沒影兒啦！”
“謝謝你了。”顧寒淵麵不改色，作勢要伸手接過來，大姐卻朝旁邊避了避：“你還沒告訴我，你剛剛想什麼呢？”
顧寒淵毫不避諱道：“想我的愛人。”
“啊！”大姐原本興奮的麵色一時有幾分暗淡，“原來你已經娶媳婦了！我還想著把我大哥家的閨女介紹給你呢，那丫頭聰明，從小學習成績就好，長的也水靈，現在在城裡上大學……哎，瞧我跟你說這麼多乾啥，你都有媳婦了。”
“是啊，”顧寒淵笑了笑，還補上一句，“孩子都快會叫‘爸爸’了。”
這大姐是個開朗的性子，也就稍稍遺憾了那麼一小會兒，很快就釋懷了，“都說有錢男人大多花心的很，但我看你這小夥子人倒是不錯，不僅勤快，還會疼人的緊，你家媳婦兒真的好福氣啊！”
顧寒淵朝著河岸邊看了一眼，見坐在青石台階上的少年正低著頭，手裡握著一根樹枝在地上扒拉，雖然看不出他在拾掇什麼，但那模樣也讓顧寒淵覺得可愛。
“您謬讚了。”顧寒淵道。
“啊？“大姐聽著他這文雅的話語，一時有些雲裡霧裡，“大兄弟，你剛剛說啥？”
顧寒淵頓了頓，解釋道：“我是說您過獎了。”
大姐這下可算聽明白了，當下看向顧寒淵的眼中又露出幾分崇拜，隻覺得這城裡人就是不一樣，連說話都這麼好聽，雖然有些聽不懂〔大霧〕。
顧寒淵洗完了衣服，大力擰了個八成乾。
他一手輕輕鬆鬆端起木盆，和大姐道了聲彆，就朝岸邊走去。
步離還蹲在那，顧寒淵走近了一看，發現他竟是在畫畫。
微濕的泥土地麵上，畫了條寬寬的河，河中站著個彎腰的男人，手裡抓了件衣服……
雖然是如此簡陋的工具，但是卻被他畫的如此逼真，顧寒淵一看，這畫的不是自己嗎？
“離離……”顧寒淵心中突然一陣柔軟。
步離作畫的時候總是很專注，仿佛能屏蔽周圍的一切信息。顧寒淵這麼喊了一聲，他也沒聽見。
顧寒淵心下不由失笑，卻也沒再打擾對方，他放下手中的木盆，在步離旁邊坐了下來。
有洗完衣服從此經過的女人忍不住朝著他們看過來，隻覺得那畫麵說不出來的美好，等走近了看見地上的畫，更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當下不由驚呼出聲。
步離這回總算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來，聽見女人的話，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但這不好意思，並不是因為對方的誇讚，而是他所畫的內容。
顧寒淵倒是喜歡的緊，看了一遍又一遍：“離離畫的真不錯。”
說著在身上翻了翻，還掏出個手機給拍了下來，拍完了又後退幾步，將坐在台階上的步離也拍了進去。
步離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顧寒淵卻先道：“走了，回家吧。”
顧寒淵一手端起盆子，一手自然的牽起步離的手，拾階而上。
他的動作如此流暢自然，導致後麵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有種理應如此的感覺。
步離這次沒有因為身處眾目睽睽而拒絕他，乖乖的任由顧寒淵牽著，走了一會兒，突然道：“你剛剛，和那個阿姨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