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寒淵輕應了一聲，頓了頓，又補充，“不過老人家隻說了個大概，並沒怎麼提起關於你的事情。話說回來, 周哥，我看你挺在乎離離大伯的，當年怎麼會……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周慕洋麵上神情暗淡下來, 許久都沒說話, 最後又端起酒杯大灌了一口：“事到如今, 再提當年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顧寒淵和周慕洋認識這麼多年, 這個男人大多時候都是鐵一般的淡漠，就仿佛沒有人類的喜怒哀樂一般，顧寒淵很少見他有這樣惆悵失落的時候, 而為數不多的幾次, 都是因為那個已經不在人世的男人。
心知自己戳了周慕洋的痛處，顧寒淵不欲再追問下去, 隨口轉了個話題, 談起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來。
後來的氣氛一直有些低沉，用完了餐, 兩人便各自散去了。
……
鬨鬨百日之後, 不到十來天, 就是國內高考的日子。
步離他們的考場就安排在本校, 但因為考試前一天學校是放假的，所以很多學生就回了家。
第二天，顧寒淵沒去公司，特地開車送步離過去，結果路上來來往往都是車，直接給堵住了。
他們原本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出門，路程得有半個小時，還需要提前半個小時進考場，眼看著時間不多了，步離險些沒給急了個原地去世。
他在副駕駛上如坐針氈，時不時的伸出腦袋看前麵排成長龍的車隊，抓住褲腿的雙手汗津津的，不一會兒就將淺色的牛仔褲暈染出一大片的深色。
顧寒淵原本還算淡定，但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有些急了。
“你在車上乖乖等著，我下去看看。”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步離的手背，安慰道，“彆擔心，我不會讓你遲到的。”
步離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熟悉溫度，浮躁的一顆心竟果真稍稍平靜了幾分。
顧寒淵解了安全帶從車上下來，很快的反手關上了門，防止外麵熱浪掀進車裡。
去年初夏就很熱，今年似乎比之更甚，這才六月初，顧寒淵站在外麵一會兒，身上襯衫就濕透了。
他脫了西裝外套丟進車後座，又抬起一隻手將襯衫解開兩顆扣子。再抬頭時，恰見一輛摩托車迎麵開過來。
顧寒淵腦中一動，單手撐了一下花壇的護欄，輕巧一躍，就跳到了旁邊的非機動車道上。
騎摩托的是個年輕小孩子，正帶著女朋友兜風呢，就見個人突然從旁竄上來，險些給他嚇破了膽，猛踩一腳油門，空氣中頓時發出聲刺耳的摩擦聲。
步離正在車裡看著顧寒淵呢，當下麵色都給煞白了，手忙腳亂的解開安全帶就跳下了車。
“哎喲我去，你丫找死啊！”那小夥子驚魂未定加怒氣衝衝的看著顧寒淵，“要不是我帶著女朋友兜風、這開的慢著，你丫這會兒就成我胎下亡魂了！”
“不好意思，”顧寒淵先道了歉，轉而真誠的說，“小兄弟，我想請你幫個忙，能將你的車借用一下嗎？”
小夥子戒備的看著顧寒淵：“你借我車乾嘛？”
顧寒淵道：“你也看見了，這路上堵車，短時間估計疏散不了，我們還趕著考試，不能耽誤。”
他很少有這樣耐心解釋的時候，但是為了不讓步離遲到，這時候都有些低聲下氣了，然而那男生將顧寒淵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卻說道：“你這樣子，看著像高中生嗎大哥，忽悠人也不找個合適的借口，當我傻啊！”
顧寒淵心道這小子還真難纏，就打算叫步離出來給他看看，這一回頭，卻見步離已經下了車，抬腿就要翻越綠化帶。
顧寒淵趕忙走過去，伸手接了他一把。
步離跨過來，還沒站穩，就慌忙的抓著顧寒淵的手臂上下打量，一邊緊張道：“你沒事吧，剛剛有沒有傷著哪兒？”
“沒事，彆擔心。”顧寒淵伸手指了指一旁那小夥子，對步離道，“我們待會兒騎這車過去，應該不會遲到。”
步離一愣，明白過來他方才的意圖，心中感動，嘴上卻責怪道：“就算要借車，你也不能這樣啊，要是被撞傷了怎麼辦！”
顧寒淵也不反駁，順從道：“是是是，我下回一定不這樣了。”
小夥子在一旁聽見他們的對話，不滿道：“喂，你這家夥，你說騎就騎啊，我答應借你了嗎？”
顧寒淵道：“我可以付錢，你把這車租給我？”
坐在後麵的姑娘伸手扯了扯小夥子的衣袖：“算了，你就借給他們吧！”
小夥子下意識道：“為什麼？”
“那小弟弟不是要高考嗎，這可不是小事啊，還有……”女孩說著，突然抬眸偷偷打量了顧寒淵一眼，紅著臉道，“還有這帥哥長得可真好看，我在電視上都沒見過這麼帥的人呢，關鍵還長得高，看著都快兩米了吧……”
“……”小夥子原本都動搖了，聽到自己女朋友後半句，麵色一僵，臉頓時就黑了。
他看向顧寒淵，怒道：“你以為你有錢了不起啊，老子就不借給你，死也不借給你，哼——”
話落還將臉扭向一邊，留給顧寒淵和步離一個倔強而怒氣衝衝的後腦勺。
步離：“……”
顧寒淵：“……”
女朋友“……”
顧寒淵都要被這中二貨給氣笑了，默了一下，他伸手從西褲裡掏出錢包，也沒數，抽出厚厚一遝鈔票就遞了過去。
小夥子看著那遝紅彤彤的毛爺爺，一瞬間語塞，握住車把的手顫了兩下，不受控製的伸了出去。
好吧，他承認，這有錢，的確是挺了不起的！
顧寒淵作為一個生意人，在他的人生觀裡，愛財是人之常情，所以此刻看著小夥子那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模樣，倒也沒什麼鄙視不屑之類的情緒。
在對方捏住鈔票的時候，他就鬆了手，隻道：“現在可以下車了吧！”
“好說好說！”小夥子回頭看了自己女朋友一眼，“莉莉，你先下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