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傀侍03(2 / 2)

女王離開座位,走到棋盤格第一排的第一個格子上,俯下身,用手掌輕觸地麵。

“神啊,請賜予帝國新一年的平安和富裕吧。”她說。

整個廣場上的數萬民眾跟著齊聲重複了一遍,“神啊,請賜予帝國新一年的平安和富裕吧。”

聲音震耳欲聾,但是神情和語氣都很真摯,

女王退回她的座位坐好。

兩排人在一對領舞的帶領下,互相鞠躬行禮,像打算決鬥一樣一起往前,走到中間,卻又像朋友一樣,十分親密地牽起手來。

這情形相愛相殺,十分詭異。

寧鴿看見歐文了,他就排在前麵幾格遠的地方,和蘇老師在一起,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兩對戴手環的玩家。

看來一共有四組搭檔成功過關,來參加舞會了。

棋盤外,左邊是一整組樂隊,小醜一揮手,樂隊開始奏樂。

棋盤右邊,一排木傀儡開始齊聲唱歌。

“施萊德小姐是個絕世美人,

頭發像陽光眼睛像寶石……”

咚噠噠,咚噠噠,是華爾茲的節奏。

曲調歡快,節拍鮮明,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踏著拍子跳起來。

前麵的人開始跳舞。

舞步非常簡單,並不是華爾茲,每個咚噠噠向前走三格,走三個咚噠噠之後,最後一個咚噠噠原地轉一個圈,木傀儡們剛好唱完一句。

轉彎的時候,內圈的舞伴原地踏步,等外圈的舞伴把彎轉過來。

寧鴿觀察了一下舞步的規則,覺得和貪吃蛇簡直一模一樣。

整支隊伍就像一條兩格寬二十格長的貪吃蛇一樣,跟著領舞,在舞池的格子上盤旋遊走。

人們一步又一步,整齊地踏著方格,隻是所有人表情嚴肅,真的像在舉行什麼儀式。

寧鴿看見,排在裴寒前麵的男人的腿在明顯地哆嗦,他和女伴轉圈時,他的臉側過來,臉頰上的冷汗蜿蜒而下,流進衣領裡,他也沒心思去抹一抹。

木傀儡們唱了半天,嘴巴一張一合:

“……露出來的小腿比牛奶還白皙,

就應該被裙擺上的火焰燒死。”

音樂猛地刹住。

前麵地上,一個白色的格子突然變紅了。

火光一閃,格子裡騰起一大團火焰。

格子裡剛好站著一個男人,像全身被澆了一身汽油一樣,衣服上立刻燃起大火。

奇怪的是無論他怎麼掙紮,都像被無形的牆限製住了一樣,根本出不了格子,沒幾秒就燒成灰燼。

廣場的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

後麵圍觀的民眾尖叫起來,有人捂住眼睛,有人在歡呼,聒噪成一片。

男人的女伴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退出了跳舞的隊伍,回到女王旁邊。

他們後麵的人自動往前,補掉了空檔。

隊伍裡有一個黑卷發的健壯男人,目睹了這一切,忽然喊了起來。

“我不跳了!我後悔了!我要退出!!”

他拔腿就跑。

他逃到棋盤格子的邊沿,身形突然一頓,接著就像碰到了高壓電網一樣,抽搐著倒在地上,全身瞬間焦黑。

他的屍體也很快就消失了。

他的女舞伴也轉身離開了棋盤格。格子對她很友善,完全沒有不放她走的意思。

“改主意了想退出也不行嗎?”有人在怒吼。

坐在獨輪上的小醜傀儡滑到前麵,啪啪地拍了兩下木頭手,“安靜。”

它說:“人人都知道,這是一年一度的獻祭舞會,有人會被舞池挑選成為祭品。一旦參加,就不能退出。”

廣場上有幾個男人大聲鼓噪起來,“為什麼要用男人獻祭,女人就沒事?”

女王原本端莊地坐在前麵的王座上,現在忽然出聲,目光掃過整個廣場。

“祈求王國平安的獻祭舉行了一千年,一千年都是在用女人獻祭,五年前我登基後才換成男人,不公平嗎?”

女王繼續說:“誠信守諾是美德。舞池裡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是獻祭舞會,自己答應要參加,現在忽然臨陣脫逃,這就是你們的做人準則嗎?”

那些人不叫了。

女王叫小醜過去,低聲吩咐了什麼。

小醜滑到舞池前,大聲說:“記住,跟好領舞,舞步不能錯,每一輪隻有一個格子是危險的,運氣好的話不會剛好停在上麵,隻要堅持到舞會結束,活下來的人就能走了,女王陛下提高了今年的賞金,無論是死是活,每人賞賜一萬金索倫。”

不知道一萬金索倫在這個世界是多少,大概是筆多到嚇死人的巨款。

因為廣場上忽然雅雀無聲。

好一會兒,寧鴿才聽到有人說:

“一萬金索倫啊!一萬啊!!”

“我也想去跳舞啊!”

“你做夢吧,要長得千挑萬選地漂亮,被大人們看中才能參加舞會呢。”

舞池上恢複了秩序。逃是肯定逃不掉的,連舞池都出不了,跳下去還有重賞。

小醜抬了一下胳膊,歡快的樂曲又重新演奏起來了。

“木匠的妻子是個聰明的姑娘,

十歲就會算出整個果園的收成……”

隊伍重新前進,踏著鮮明的節拍。

然而沒走出多遠,就從中段起停住了。

有個男人腿軟得邁不了步,他後麵堵了一排。

“我還不想死啊……”他哭出來了,“……我腿不能動,我跳不了了……”

“快,堅持一下就結束了。”他的女伴拖著他想往前,卻猛然鬆手。

因為男人的臉上突然變成綠色,好像中了劇毒。

他抽搐了幾下,全身僵硬地倒在地上,屍體片刻後也消失了。

不肯乖乖地跟著節奏往前走,也會被格子殺死。

音樂繼續,隊伍恢複如常,傀儡們齊聲唱歌。

排在寧鴿他們前麵的男人神經質地說:“是白格子吧?黑格子安全,白格子會死人?”

寧鴿和裴寒對視了一眼。

隻要音樂一停,就有人會死。

目前隻有一個人不是因為違反規則死的,完全沒辦法看出規律,無從著手。

任務說明裡說,要活到舞會結束,否則兩個舞伴一起淘汰,所以就算隻有裴寒出事,寧鴿也會因為任務失敗一起死亡。

寧鴿心不在焉地握著裴寒的手,心想,不可能。

不可能沒有出路。

阿爾法是係統的寶貝,是最好用的勞工,係統需要他們,並不希望他們輕易狗帶,從他們變態的隨機抽取係數就能看得出來。

它絕不會讓阿爾法參加一個全憑撞大運的死局。

要麼就是阿爾法遇到死亡格子的概率也是低到離譜,要麼就是這件事有解。

隊伍在前進,木傀儡還在繼續唱:

“……老大在哭泣,老三在叫,

她被一條繩子勒死了。”

和上一輪一樣,又是唱完八句,音樂猛地停了。

這次,一個黑色的格子變紅了。

所幸上麵站著的是一個女舞伴,棋盤並不傷害女舞伴,沒人被繩子勒死,這輪無人傷亡。

“怎麼可能?這次怎麼是黑格子??”排在裴寒前麵的男人聲音都嚇變了。

變紅的白格子離剛剛出事的黑格子不算太遠,更靠近中間一點。

如果以女王祈福過的那一角的格子為第一排第一列,第一次出事的格子在第五排倒數第五列,第二次變紅的格子在第十排第十二列。

兩次變紅的格子既不是同一種顏色,也不在同一行或者同一列,甚至都不在同一條與對角線平行的斜線上。

東一下西一下,看起來似乎毫無規律。

這輪沒有人死,所有人如釋重負,不過音樂很快又開始了。

寧鴿邊跳邊回頭看向身後。

已經兩輪了,她還想再看一輪,不過估計這輪也不會死人。

果然,木傀儡奇怪的歌聲停止的時候,遠處一個白格子變紅了。

所幸跳舞的長龍剛好去了舞池的另一邊,音樂停止時,並沒有任何人站在那格上。

最關鍵的是,變紅的格子就在寧鴿剛才回頭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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