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關外的不行。”神容不放心,哪怕他們明擺著能用,但敵寇就是敵寇。

趙進鐮認同:“確實,先前安排時隻叫他們將身體好的都拎出來,身份卻也要緊,關外的自然不行,山使也不會鬆口。”

神容聽他提到那男人,不自覺算了下時辰,料想他此刻應當走了。

……

軍所大門外,此時整隊待發。

送完長孫信回來的胡十一這次也要隨行,他手裡拿著廣源送來的那身胡服交給了後方行軍收納,轉頭看前麵:“頭兒,咱這回還是夜巡?”

山宗站在他那匹高頭大馬旁,纏著護臂,緊緊一係:“嗯。”

夜巡是最出其不意的巡防,以往沒有,屯軍所建起來後才開了這先河,眾人都認為這是他獨創出來應對關外的軍策。

否則他們也早已出發了,何必到這午後日斜才動身。

準備妥當,山宗上馬:“都安排好了?”

胡十一道:“軍所有雷大,張威會去伺候那金嬌嬌,都已妥當了。”

說到金嬌嬌,他倒是又想起了一茬:“對了,刺史派了人來送行,順帶捎了個信,那金嬌嬌今天又去幽州大獄裡挑人了。”

廣源來送了衣服不久,刺史的人就到了,他趕著上路,就全給打發了。

山宗一手扯了韁繩,想起先前那麼警告她不要再去,居然還是去了,還真是沒個聽話的時候。

“去把這幾日送到的獄錄拿來我看看。”他忽然說。

胡十一都準備上馬了,這話隻好又回頭去軍所,取了那本獄錄來。

獄錄記述幽州大獄諸事,主要是為了監視犯人行動。

山宗坐在馬上,翻看了一下,近來太平無事,尤其是柳鶴通,用完刑後老實得很,再沒有過鬨事舉動。

他將獄錄丟回去:“那些關外的呢?”

胡十一接住:“他們?料想是被咱們抓怕了,聽說進牢後一直安分著呢。”

山宗冷笑:“關外的就沒安分過。”

胡十一愣了愣:“啥意思啊頭兒?”

“當時驛館裡收到五個關外的,緊接著巡關城就又抓到幾個,他們來得頻繁了些,倒像是刻意在送。”山宗手指抵著腰間的刀,慢條斯理地說。

幽州大獄那種地方,關進去有動靜才是正常的,越順服越不對。

不知道他們如此忍耐,是不是在等一個機會。

……

“女郎可選好了?我們進來已久,怕是天色已晚,回城都要叩城了。我擔著責,可不能叫你久待。”大獄裡,趙進鐮看著身旁披風籠罩的身影,在這大牢裡明顯出挑的格格不入。

神容轉頭看來:“刺史擔了什麼責?”

趙進鐮驚覺失言,撫須而笑:“沒有。”

神容也沒在意,轉過頭去,又看向空地裡挑剩下來的人。

似有視線投過來,她順著看去,隻看到最後那兩列跪著的人,但他們披頭散發的,夾在這眾多人當中,並不能看清,或許是她看錯了。

她對東來道:“將那後兩列的先帶下去,剩下的再看。”

東來領命,去向獄卒傳話。

幾個高壯的獄卒立即邁著虎步過去,提刀嗬斥:“起來!走!”

他們對其他犯人還算公事公辦,但對關外的分外嚴厲。畢竟是敵方,若非要留著他們性命盤問軍情,敢這麼潛入關內,早該殺了。

那一群人被連拖帶拽地提起來,緩慢拖遝地往那通道走,要回到那幽深的牢房裡去。

一個獄卒嫌他們走得慢,上去就踹了一腳,被踹的犯人一頭撲倒在那道口,忽就不動了。

神容本已去看其他人,聽到動靜朝那裡看了一眼。

“少他娘的裝死!”獄卒上前去扯,手剛伸過去,那地上的一躍而起,手鐐一套,扣上他脖子,撲上去就咬住了他耳朵。

獄卒痛嚎,隻這瞬間,另一個披頭散發的就衝向了他下盤,他手裡的刀一鬆落地,便被第三人奪了去。

混亂乍起。

這一番動作迅疾如同演練過百遍,在場的犯人頓時全都跟著亂了。

東來快步上前,護著神容後退。

趙進鐮已然大驚失色,一麵招手喚獄卒,一麵擋在她前麵急喊:“快!通知山使!”

已有獄卒跑去開門,但隨即他就想起來,山宗已經走了,臉瞬間又白幾分。

神容愕然地看著眼前劇變,一手下意識地緊按懷間書卷。

眼前已成鬥獸之地,重犯狠戾,似早有預謀,獄卒撲壓,人影翻躥,滿耳都是嘶吼之聲。

忽聞轟隆馬蹄之聲,如雷震地。

她轉過頭,隻聽見一陣昂揚馬嘶自外卷來,緊接著驀地一聲巨響,大門乍破,當先一馬衝入。

馬上的人一躍而下,黑衣烈烈,凜步攜風,一手抽出刀。

後方眾騎齊下,抽刀而上。

剛殺了一個獄卒的犯人認出了他:“山……”

山宗一刀揮出。

鮮血濺到鞋尖,神容後退一步,睜大眼睛看著那男人。

山宗仗刀往前,腳下連停都沒停一下,刀尖鮮血淋漓:“動手的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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