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容見那兩個問詢的守城軍還追著他身上看了幾眼,又看了看她這裡,這才陸續回去守城了。
她問山宗:“他們做什麼要看你我?”
山宗無所謂地一笑:“管他們做什麼,愛看就看。”
神容便沒在意,轉身朝城內走。
紫瑞想少主應是坐久了馬車乏了,想要走一走,便和東來領著人在後麵跟著。
山宗回頭示意自己的兵成縱隊在後護衛,不知不覺與她並肩而行,腳下已經走出半條長街。
路上偶爾有路過的盯著他們瞧,神容發現了,低聲說:“我怎麼總覺得有人在瞧我?”
山宗早看過周圍,提刀的那隻手玩兒似的,拇指在刀鞘上一按一按,嘴裡說:“有些是好奇的百姓,有些是小毛賊,興許是想看看有無機會動一動歪腦筋,誰讓你看著就是個貴人。”
神容抬頭看他一眼,其實他隻要換身裝束,如以前那般錦衣貂裘,又何嘗不是一幅貴人樣。
心裡隻過了一下,她隨口問:“你怎麼知道?”
“以往幽州賊匪遍地,這種人我見多了。”
山宗腳下一轉,從她身後繞過,走到了外側,將她擋到了道路裡側,眼朝路邊一掃。
頓時兩個鬼鬼祟祟跟隨的身影就調頭跑了。
神容這才相信了,不禁又看他一眼。他平時很壞,這種時候卻還是叫人心定的。
山宗連神情都沒變過,對上她視線才露了點笑,隨之卻又收斂了。
他腳下沒停,稍微朝後偏了下頭,忽而朗聲說:“都在這裡等著。”
後方跟著的紫瑞和東來對視一眼,停下,他的那隊兵也跟著停下。
神容剛回頭看來,就聽他低聲說:“跟著我走。”
她微怔,看看左右,不動聲色地跟上他腳步。
山宗起初隻是慢條斯理地提著刀在走,神容便也不緊不慢地跟著。
到了前方岔道口,他先拐了進去。
神容走到那兒,也跟著拐進去,從方才的主路拐到了眼前的小路上,卻沒了他身影。
一隻手忽然伸出來抓住她手腕,她一轉頭,人已被拉入側麵一扇矮牆後。
山宗的聲音低低響在頭頂:“彆聲張,還有人跟著我們。”
神容錯愕,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衣襟:“還是毛賊?”
“應該不是,看起來是同時盯著你和我兩人的,叫彆人等著,才好把引他們出來。”山宗眼睛看著外麵,麵沉如水:“應該快來了。”
神容剛想問那要如何應對,就見他臉上露了玩味的笑來:“走,玩兒他們一下。”
他又朝外走,腳一動才發現手還扣在她手腕上。
神容由他拖著手,正兩眼看著他。
山宗這才鬆開,好笑地摸了下嘴,她一路捧著暖手爐,袖口沾染了熏香,似也沾在了他手上,抹到了口鼻間,清晰可聞。
神容看他走出去了才跟上,仔細聽了又聽,沒聽到什麼,隻能看著他動靜。
山宗忽然停了,手裡又和玩兒一樣的在摸刀鞘。
神容見他停下,表麵無事一般走過去,伸出手,在他腰上綁縛護腰的革帶搭扣上按了一下,仿若妻子為丈夫整理衣裳一般自然,借著靠近,輕聲問:“哪裡?”
山宗不禁垂眼去看她的手,那隻白嫩的手五指纖長,從他腰上抽離。
他不確定她是否有意,但他的確多看了幾眼。
“彆問,一直走到頭等我。”他壓著聲,一手在她腰後輕推了一下,眼神示意她往前。
這下順水推舟,看起來倒真像是彼此親密的了。
神容往前走時,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走到儘頭就是個死巷,她這才明白山宗是在找地方動手。
她怕還有人在暗處盯著,往巷裡多走了幾步,一麵猜測著是誰一入城就盯上了他們。
若是隻盯著山宗,那可能還是他的仇人,可盯著他們二人,那會是誰。
忽然想到,難道是熟人?
沒多久,忽然一聲痛嚎,神容聞聲轉頭,就看見一人被狠狠摔了進來。
山宗擋在巷口,刀未出鞘,直接抵在那人喉嚨上,低聲問:“誰叫你來的?”
也不知他是如何動的手,那人躺在地上根本已說不出話來。
忽然外麵有道聲音喊道:“等等!”
山宗冷笑,側過身:“這時候才算真現身了。”
神容朝巷口外看去,一馬疾馳而至,馬上下來一個身著甲胄的少年,快步過來,一看到山宗就跪了下來,頭直點到地上:“大哥,你終於回來了。”
山宗看了他一眼,緩緩收了刀:“是你。”
神容馬上就認了出來,打量著他,那是山宗的幺弟山昭,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山宗臉上竟沒多少意外:“城頭守軍是山家軍,所以進城就盯上我了。”
他其實進城時就有數了,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就在這裡。
山昭一下抬起頭:“終於見到大哥回來,不敢貿然相認,才悄悄派人跟隨。”
他又看向神容,這下眼睛都紅了:“嫂嫂,我沒料到你竟跟大哥一起回來了。”
神容一怔,看一眼山宗,不自在地彆過臉:“你叫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