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舍是臨時決定。
山宗本就覺得出城回軍所要為他特地開城很麻煩, 被神容一問,乾脆順水推舟就說要回官舍。
幽靜的大街上,一車一馬穿過, 一路無話地停在官舍大門前。
因為神容出去赴宴,官舍門口還懸著燈。
廣源抄手等著,看到東來護著馬車過來,上前來迎, 忽然看到車後馬上一身英朗的男人, 頓時驚喜:“郎君?”
山宗從馬上下來, 韁繩拋給他, 刀也遞給他:“嗯。”
神容下車, 看了他一眼, 先入了府門。
廣源沒在意,仍難掩歡喜:“郎君是特地送貴人回來的?”
山宗掃他一眼。
他噤了聲, 覺出他這一眼不大痛快,可能是自己多嘴了。
那頭神容回了主屋,發現裡麵亮著燈。
臨窗榻上,長孫信正襟危坐,顯然是在等她。
神容打發紫瑞退出去,對他道:“如何,我都赴完宴回來了,我先前那想法, 你也該考慮好了。”
長孫信攏唇輕咳, 臉還如先前那般板著:“虧你敢提。”
神容挑眉:“我又有什麼法子,那山是跨境的, 也隻能這樣了。”
長孫信一下站起身,斯斯文文的一張臉, 眉心卻擰在一起:“就沒彆的法子了?”
神容搖頭:“沒有。”
他似是無奈,來回走了幾步,看著她道:“要我同意也行,你須保證自己安全,怕是姓山的那邊你就打不通。”
神容眼睛不自覺往外望:“那我隻好讓他答應了。”
長孫信皺一皺眉,也沒留意到她眼神,搖了搖頭,出門走了。
客房裡,山宗打發了廣源,解了護臂護腰隨手拋在桌上,走到門口。
主屋那間院落的燈火還亮著,他看了兩眼又不禁好笑,有什麼好看的,她倒是會拿彆的女子來堵他。
他退一步,動手關門,視線裡多出了女人的身影。
神容從暗暗的廊下走到了客房門前,看了看左右:“我有事找你。”
山宗有些沒想到,手撐在門上,低頭看了她一瞬,才問:“怎麼?”
神容借著門內的燈火看了看他的臉,沒見他像之前那樣沉著眼了,低聲說:“我想借你的力,外出一趟。”
山宗撐著隻手在她身前,就好似攔出了門前一小片天地,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彼此的聲音:“外出去哪兒?”
神容聲更低:“關外。”
山宗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都笑出了聲:“什麼?你要去哪裡?”
神容忽又發現他眼神更沉了,心一橫道:“去關外,我要去看望薊山在境外的那一段。”
這就是她與長孫信提出的想法。
長孫信自然反對,這麼多年頭一次在她跟前不高興,就是不想她去冒險。
但神容探完地風後的結果就是這樣,她需要出關一趟,非去不可。
山宗臉上沉笑:“那找我的用意呢?”
神容說:“問你借人,保我無恙。”
她既然要出關,就要保證安全,隻有軍所有能力保證她安全。
山宗作勢關門:“看來我不該回官舍。”
神容側身,堵在門口,不讓他關:“不要忘了那幾個綠林人是如何逃過周均手上的,他們一定給你帶回什麼有用的消息了是不是?你看,我也幫過你,你怎能不幫我?”
山宗又被她氣笑了:“你還真夠固執。”
“你不也一樣?”
他手臂忽而一伸,勾著她腰推到門後:“你可彆激我。”
神容一怔,看著他臉上意味不明的笑,有點分不清他是在說出關的事,還是說彆的。
“方才是誰進官舍來了?”外麵不知何處隱約傳出問話,是長孫信的聲音。
山宗記著呢,這官舍裡還有個長孫信在。
他看一眼身前的神容,壓著聲沉沉的:“你真要去?”
神容瞄他擱在自己腰上的手:“嗯。”
山宗收回手站直,頓了頓說:“明日早些醒,隨時聽我動靜。”
她眼中一亮:“你答應了?”
他拉開門:“趁我還沒反悔。”
神容邁腳出了門,走出去幾步,又回頭看他。他倚門站著,麵朝著她,幾眼之後,動手在她眼裡合上了門。
她算是看明白了,其實他還是不太願意她走這趟。
……
官舍裡這點動靜,孫信絲毫不覺,他隻擔心神容要做的這事,大半宿也沒睡。
直到次日一早,天還沒亮,紫瑞到門外來報:“郎君,少主請你留守山中地風。”
長孫信驚醒,人自床上坐起:“她還是決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