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 / 2)

說到此處,他忽而咧了下嘴角,喉結一滾:“算了,不會有消息送來,盯著他們的行程就行了。”

說完就大步走了。

胡十一想完,盯著場中歎口氣,撓一下額:“真沒見頭兒這樣過。”

張威又往那頭看。

山宗一步步走在場中,身披著漸漸暗下的暮色,轉身時一個側臉,冷肅沉沉。

他信了,還是不去找他了。

場外忽來一匹快馬,一個兵卒從馬上翻下,入場中稟報:“頭兒,關城斥候來報,有動靜。”

山宗神情未變,手裡的刀一提,收入鞘中,大步往場外走:“牽馬過來。”

大約就是從他去了一趟關外開始,關城近來時有動靜。

胡十一已很麻利地動腳,第一個牽了他的馬送過來。

山宗刀拋給他,拎著胡服往身上一披,迅速穿好,革帶一緊,翻上馬背後又接過了刀,臨要走,扯著韁繩停了一下:“到哪兒了?”

胡十一愣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問金嬌嬌,忙回:“到檀州了。”

山宗點了下頭,手上緊緊抓著韁繩,一扯,策馬出去。

身後幾人快馬跟上他。

胡十一伸著脖子,看他直往軍所大門去了。

剛才看他模樣,差點以為他要去的不是關城,而是檀州。

……

道觀裡,一清早,客房中就收拾妥當了。

神容坐在桌後,握著筆,在麵前攤開著的書卷上細細記述。

她去關外時,就是抱著在這祖輩的書卷上新添一筆的打算,如今望薊山那一段已經補上了。

停了筆,她垂眼去看那幾行小字。晦澀不通的文句,除她之外無人能看透,關外的經曆大概也是這樣,那是她和山宗兩個人的秘密。

“少主,怎麼每到這道觀來,便好似睡得不好一般。”紫瑞在旁小聲提醒,一邊接過了她手裡的筆,免得餘墨滴落到書卷上。

神容扇了扇墨跡,將書卷輕輕卷起來:“嗯,我先前還說再也不來這地方了。”

紫瑞道:“是裴二郎君著急回長安,才又想著走這條捷徑。少主是不喜此處?”

神容收好書卷,起身出門:“總引我生夢之處,有什麼好喜歡的。”

紫瑞聽了暗自詫異,這麼久了,少主竟然還記著來時的那個夢魘?

外麵已在準備啟程了。

神容走出山門時,恰好一對男女相攜而來。

彼此擦肩而過,其中的女子忽而停步,繼而朝她快走過來:“貴人?”

神容轉身,台階上站著眉眼細細,頗有風情的女子,正朝她笑著:“是你。”

竟然是關外銷金窟裡遇到過的杜心奴。

“是賤妾。”杜心奴笑著向她福身:“本以為再也見不到貴人了,不想竟在此又遇上。”

神容問:“你不是該回長安了?”

“正是,當日多虧山大郎君和貴人相助,賤妾自附近的易州隨商隊回了關內,見到了出來找尋的夫君,因而耽擱了些時日,才逗留到了現在,今日途徑此地,是特來這觀中還願的。”

神容往她身後看一眼,那裡站著個身著青布衣裳男子,和氣少話的模樣,料想正是她夫君了。

“貴人既然在此,料想山大郎君也在了。”杜心奴找了一下:“賤妾想當麵再謝他一次。”

“不在。”神容看一眼周圍,台階下的山道上,一大群護衛在忙著套馬裝車,好在她哥哥和二表哥還沒出來。

杜心奴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麵露隱憂:“莫不是山大郎君出事了?”

神容看她:“為何這麼說?”

杜心奴低聲道:“當日賤妾離開時,聽那駕車的胡人說,他是孤身犯險一夜走遍了方圓百裡,才憑著絲線索及時找到那地方的,莫不是後來回程時他就遇險了?”

神容心中微動,一時無言。

杜心奴看她如出神一般,愈發懷疑,蹙起細眉:“倘若如此,賤妾無以為報……”

“不是。”神容打斷她:“他好好的,隻是不在這裡罷了。”

杜心奴先是意外,接著才鬆口氣笑了:“那就好,否則豈非叫賤妾寢食難安。”

本還想問為何他不在,卻見山門裡走出兩個衣冠楚楚的年輕郎君,她止住話。

神容低聲說:“走吧,之前的事不必在這裡提起。”

杜心奴見那兩位郎君直直走向眼前貴女,機靈地福身低語:“他日有緣,長安再與貴人相會。”

說完走去丈夫身邊,挽著他手臂,一同入觀去了。

裴少雍先於長孫信一步過來,看了眼經過的杜心奴:“阿容,那是何人,與你說什麼了?”

長孫信理著衣袍過來,接話道:“那是長安頗有名氣的箜篌好手杜娘子,想必是問能否同回長安吧,否則她又不認識阿容,能說什麼?”

神容順著他話點了點頭:“嗯,我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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