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2 / 2)

幽州城曆經多次戰亂,從軍到民,哪怕沒有親身經曆過也無數遍聽說過,早已堅韌,這種時候剩下的不是哀戚,反而是擊退敵兵後的豪情。

山宗下了馬,聽那兵卒細細報了過程——

敵兵大部在追著他們進關口來時就沒有全部進入,退出關外後似乎就有了什麼分歧,有的還在重新集結,好像還有重新進攻的打算,但天亮時就陸續有一隊一隊的兵馬撤走了。

最後那豎著泥禮城旗幟的兵馬在沒等到先鋒撤回後,才終於也退去了。

他聽完隻點了個頭。

果然沒推斷錯,孫過折一定是聯結了其他胡部兵馬,一擊不中,聯盟潰散。

“善後,休整,將我帶回來的人都妥善安置。”

接連幾道軍令下完,兵卒領命而去,他伸出雙臂,從馬上接下神容,帶著她往城下走。

整個城中像是一瞬間鬆下了。

幽州官署裡的官員都派了出來,到處是忙碌著善後的身影,清點傷亡兵卒,著人修繕被毀壞的城門。

一小股一小股的兵馬迅速從各處跑來報信。

山宗帶著神容走到城頭下的一間屋舍外,隻這片刻功夫,就又從一個兵手裡接過幽州大獄的獄錄。

大獄被攻破後,許多犯人都被帶走了,也可能是逃了,清點之後擬了名單上來,包括抗敵傷亡的獄卒。

山宗顧不上一身血跡塵灰,看了一遍,抬頭就見附近一群休整的兵齊刷刷地盯著一處。

他眼掃過去,未申五和甲辰三正滿身血汙地蹲在那裡,其餘的幾十個身影都在他們身後,雖無人折損,但有幾個受了傷,其中一個昨夜被大部追擊時中了箭,當時隻悶哼了一聲,傷在左臂,不在要害,此刻正咬著牙在那兒低低罵著狠話。

有他的軍令在,已經派了軍醫過去照料,還有人送去了水和飯,但似乎覺得古怪,無人接近他們,除了與他們一同作戰的那群山裡的兵卒。

未申五挑起白疤猙獰的眼看了看山宗,沉著眼一聲不吭。

山宗走過去:“為何不用飯休整?”

“呸!”未申五沉著眼道:“老子們被你用完了,還叫老子們來城裡乾什麼!”

山宗掃一眼左右:“幽州沒有讓救了一城一山的先鋒不入城的道理。”說著看向甲辰三,“龐錄,帶著他們治傷休整,回頭我會讓那四個人歸隊來見你們。”

甲辰三忽然抬頭:“你叫我什麼?”

連那幾個在忍傷的停了聲,朝他看了過來。

山宗說:“龐錄。”

甲辰三沉默一瞬,額間擠出幾條溝壑,愈顯滄桑:“我以為你早就不記得我叫什麼了。”

“你們每個人的名字我都記得。”山宗掃一眼盯著自己的未申五,轉身走了。

未申五盯著他的背影,眼上的白疤笑得一抖,卻又閉了嘴,沒再說話。

不遠處,跟著返回的周均正站在馬下,看著這裡,心裡回味了一下,似乎記起了龐錄這個名字。

盧龍軍?

……

神容好不容易在屋舍裡坐下,手裡捧上了一盞熱茶湯,才有種終於出了山裡的感覺。

人如緊繃的弦,一瞬間鬆懈下來,疲乏也緊跟而至。

山宗還在門口,剛剛調派了人手再度去守山,還沒回身,又是一個兵來報事。

那群被攔截而回的敵兵先鋒殘部已經被檀州軍押著送到了城門口,請他定奪如何處置。

胡十一和張威聽說了那群重犯的事,拖著半死不活的身軀趕來城下,果然看見了他們在那兒蹲著。

二人實在疲憊至極,古怪也無暇多問,看周圍許多地方都坐著兵卒,也直接就在地上坐下了。

正好聽到這報的事情,胡十一怒火中燒:“這還用問嗎?那群狗賊,留著乾什麼!”

他先前的箭傷沒好透,強撐著到現在,傷口早裂了,肩頭上全是血,說著話時齜牙咧嘴。

張威問一個兵要了傷藥,叫他快處理一下。

屋門前,山宗冷笑一聲:“他們應當知道我手段。”

命令還沒下,破開的城門處似乎已經預感到不妙,契丹語鮮卑語夾雜著生硬的漢話,傳來一陣求饒聲,他們降了。

緊接著又被憤怒的幽州軍叱罵。

山宗拋開手中浸滿血的刀,解著護臂,忽又冷聲說:“正好缺人手,先讓他們去修整幽州大獄,我剛成婚,沾血夠多了,回頭再處置。”

胡十一正叫張威幫忙上藥,聞言一停:“頭兒說他剛什麼?”

“成婚。”張威小聲道。

胡十一這才確信自己沒聽錯。

屋裡,神容卻沒有聲音。

山宗回頭才發現她已經坐在那裡睡著了,手裡的茶湯還擱在膝頭。

他站了一瞬,走過去,拿開茶盞,攔腰抱起她送去裡間。

片刻後,東來帶著從官舍匆匆趕來的紫瑞進了屋中,走到裡間,挑開門簾看了一眼就退了出來,示意紫瑞先出去。

裡間,神容躺在簡陋的榻上睡去,一旁是坐著合上眼的山宗,即便此時,他一隻手還緊緊握在她手上,像是失而複得的至寶,不能輕易鬆手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一直打不開後台,急死我了~

紅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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