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 / 2)

上方少年帝王的聲音道:“她說長孫侍郎與她兩情相悅,請求朕為你們賜婚。”

長孫信驀然一驚,紛紛擾擾的情緒倏然退卻,愕然抬頭,“陛下說什麼?”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忙又垂首:“臣失儀,陛下恕罪。”

那一襲明黃的年輕帝王倒是沒在意,似乎自己也覺得很意外,竟還笑了笑:“朕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便想親口問問長孫侍郎她所言可屬實,若你們二人之間隻是她一廂情願,那朕自然不能隨意賜婚了。”

長孫信下意識往兩邊看了看,殿中無人,又輕又低地咳了一聲,分明已認定自己一廂情願,卻又成她一廂情願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離開了大殿,出了宮。

宮外早就有護衛牽馬等著,看他出來,一名護衛上前來遞上一封邀帖:“郎君,這是有人送來的。”

長孫信一看那帖上的名字,眼就亮了,左右看了看,又收斂起來,忙上馬就走。

喧鬨的長安大街上,酒肆雅間裡坐著不斷朝窗外看去的女子。

看到不知第幾遍,終於有人推門進來了。

她馬上起身:“星離!”

長孫信一腳走進來,看到她,瞬間就又想起方才皇宮大殿內的那事,眼神閃了閃,攏唇輕咳。

不是山英是誰。

她今日竟然穿了身女裝,雖然隻是一身乾淨利落的胡衣,竟多了幾分不多見的女兒模樣,長孫信瞄她兩眼:“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我自然是來找你的啊。”山英理所當然道。

長孫信連日來的臉色便沒好過,此時已然回緩了,卻還端著一本正經的架子:“你不是沒什麼話要回的,還何苦特地來找我。”

山英盯著他瞧:“你那日果然是誤會了,我說沒什麼好回的,哪裡是那個意思。”

長孫信挺直著上身,甚至還理了理官袍:“那你什麼意思?”

山英往外看看,沒見雅間外有人,合上門:“我是說我又沒說不好,那自然就是好了,又有什麼好特地回話的。反正我仔細想想,也是很中意你的啊。唉,就因為你當時走太快,我還特地趕來這趟與你好生解釋。”

長孫信聽到此時臉色就有些繃不住了,抬手遮掩著動了動嘴角,又忍住,看她一眼:“你方才說什麼?”

“特地來這趟給你解釋啊。”山英道。

“前麵那句。”

山英想了想:“我仔細想想,也是很中意你的。”

長孫信嘴角又動一下,咳一聲:“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也沒對彆人這樣過。”山英一臉實誠。

長孫信問:“於是你便鬥膽去向聖人求賜婚了?倒是趕了個好時候,正逢家中為我安排婚事。”

“趙國公府要為你安排婚事了?”

長孫信點頭,故意道:“我正打算選呢,便被聖人召去宮中了。”

山英看他昂身立於麵前,仍是那般君子端方之態,仿佛解釋的也沒什麼用,不免泄氣,又聽他如此說,眉頭便擰了起來:“那你是何意,先前的話不算數了?”

她也乾脆,當即就往外走:“那算了,我便去聖人麵前撤了賜婚的請求好了。”

剛要去拉雅間的門,長孫信先一步將她攔住了,一隻手拖住她手臂:“誰說算了,我可已在聖人麵前應下了!”

山英回頭,英氣的眉目瞬間舒展:“當真?那你還這麼說。”

長孫信對上她臉,才意識到自己已承認了,差點又要乾咳,忍住了:“沒錯,你還想反悔不成!”

當時在殿內,當著帝王的麵,他的確應下了。無非是見她不把他的話當回事,有心氣一氣她罷了。

手上還緊緊抓著她手臂,她的臉正對著他,長孫信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已貼著她,幾乎就是抱上去了,趕緊要鬆手。

山英反倒一手抓過來,爽朗道:“既然都要賜婚了,你還在意這些做什麼,又沒什麼。”

長孫信就這樣被她抓了手,背貼著門,倒好似被她給抱了,冷不丁又有些不自在,卻又忍不住有點想笑,胡思亂想了一陣,忽覺不對:“等等,你是怎麼想出求賜婚這主意的?”

山英手上一緊,看著他:“是神容教我的啊。”

“什麼?”

“還有我大堂哥。”山英一五一十道:“臨走前我去見了他們,那天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就氣呼呼走了。”

神容告訴她,要讓她父母主動再從山家挑個兒媳是不太可能的,倒不如借機會讓帝王出麵,少年帝王沒想象的那般不近人情,甚至算得上好說話。

她大堂哥也說,山家人沒有扭捏的,說那麼多做什麼,直接做就是了,長孫信一準就範。

當然山英沒說“就範”這個詞,怕長孫信不高興。她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左看右看:“還真有用。”

長孫信對著她臉拎拎神,自顧自道:“等我回去給我父親母親壓壓驚才好。”

……

幽州。

神容倚坐在榻上,抬起頭:“聖人賜婚了?”

山宗剛剛進屋,手裡拿著封信,似笑非笑地走過來:“何不自己看,料想你哥哥一時半會兒是來不了幽州了。”

神容接過去,是山英寫來的信,她大致看了一遍就收了起來,笑道:“那我父親母親大概著實要驚訝一番,料想也有陣子不用再給我送東西了。”

眼下房中的桌上還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自長安送來的東西,吃的用的,大多都是補身用的精貴物事。

都是趙國公府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

山宗在她身邊坐下:“你如今可不一樣了,我也恨不得成天給你送東西。”說完看了一眼她小腹,笑起來。

她已有孕了。

那晚她要告訴他的,就是這句話。

神容撇撇嘴:“興師動眾。”

山宗笑著將她麵前的小案挪開。

就算有孕了,她與往常也沒多大變化,除了開頭委實吐得厲害,後來每日都還能繼續描她的圖,現在榻邊擺著的小案上都還擱著筆墨,每次他回來便先挪走。

兩人身前沒了阻礙,他一隻手撫上她還未顯懷的小腹,忽然說:“若是個女兒就好了。”

神容傾身到他麵前,攀住他肩:“為何要是女兒?”

山宗眼微眯,盯著她臉,似在想象:“女兒像你更好,那就可以繼承你的本事了,不好麼?”

神容揚眉:“那可得是姓長孫的才行,姓山的可不行。”

“那就跟你姓長孫好了。”山宗揚著嘴角,渾不在意:“反正是你我的孩子,還在乎那些。”

神容不禁跟著笑了一笑:“你想得美,哪能讓你想什麼有什麼。”

山宗摟著她,低頭親下來,嘴裡仍在低低地笑:“我已經是想什麼有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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