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錯盯著青雁的眼睛,沉默下來。
四目相對,兩廂僵持。青雁已經降溫的臉頰再次升溫,緩緩燒起來。
半晌,段無錯忽然笑了。他笑時眼尾綴著流光,笑聲低沉。他低下頭,將額頭抵在青雁的眉心。他低沉的笑聲便從兩人相抵的眉心傳到青雁的心底。
他問:“夫人,這麼急嗎?”
青雁輕哼了一聲,鼓起勇氣來,小聲說:“彆以為我不知道,有規矩呢,拜入佛門期間有了子嗣是大不敬的事情。今晚根本就不會圓房。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來招惹我讓我出糗的……”
她聲音低下去,有些心虛。
段無錯“嗯”了一聲,似乎認真考慮了一番,才說:“可是誰說圓房了就會有子嗣?一碗避胎藥什麼都解決了。”
青雁瞪圓了杏眼,驚愕地望著他,質問:“你怎麼能讓我喝那種東西?”
青雁小時候被輾轉賣過幾次,九歲的時候被養母賣去青樓給姑娘們洗衣,天天看著青樓裡的姑娘們喝濃黑的避子湯。她從小就覺得避子湯是妓-女才會喝的東西。
她使勁兒抿著唇,雪腮鼓鼓,杏眼圓圓噙著氣惱。
段無錯瞧著青雁好像真的生氣了,再次沉默下來。雖然,他剛剛隻是隨口一說,並沒打算那麼做。
過了一會兒,青雁主動放緩了語氣,小聲說:“氣得早,又累一天。想睡覺……”
她拽著自己的衣襟,搶奪一樣,一點一點將扯開的衣襟拽回去。
“我剛剛也吃了糖,你嘗出來是什麼糖了嗎?”段無錯問。
青雁搖頭。
段無錯躺到一側,合上眼,一隻手隨意搭在額頭,漫不經心地說:“你來嘗嘗,嘗出來是什麼糖的味道就可以睡了。”
青雁輕哼了一聲,悶悶說:“我怎麼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段無錯沒理她。
透過床幔的微紅燭光映在段無錯的側臉。青雁望著他,心想這人是真的好看。有那麼一瞬間,她心裡生出一絲癡想——倘若自己真的是花朝公主真的嫁給了他多好誒。
不能胡思亂想。
青雁抿抿唇,怎麼嘗呢?用他教給她的那樣嗎?青雁去回憶剛剛的一幕,可是一旦回憶,那種陌生又不安的感覺就會又在她心上跳躍。她什麼都不敢想了,直接支起上半身湊過去,毫無章法地蹭著。
段無錯的唇角得逞似地略略勾起。
“嘗出來了嗎?”段無錯問。
青雁跪坐在他身側,低著頭,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她搖頭。
段無錯歎氣。這孩子,也太愛臉紅了些。
他懶懶打了個哈氣,拉住青雁的手腕,將她攬進懷裡,大紅的鴛鴦喜被蓋在兩個人的身上。青雁往被子裡縮了縮,隻露出半張小臉來。
段無錯親了親她的頭頂,隨口說:“是堇飴糖。”
堇飴糖。
青雁在心裡默默地重複了一遍。
原來堇飴糖是這個味道的。
她幼時見小姐吃過一次,她沒有吃過這種糖。明日要買來嘗嘗才好……
段無錯知道青雁過了很久都沒睡著,他裝作不經意間將搭在青雁腰上的手移開。青雁果然在他懷裡抬起眼睛看他,然後她像小烏龜一樣慢吞吞地從段無錯懷裡挪走,轉過身,緊貼著牆裡側,背對著段無錯。
不一會兒,她的氣息輕穩,終於睡著了。
段無錯微笑著,心裡有幾分輕鬆愉悅。這是他前些年掌兵權弄朝佞時不曾有過的。
翌日清晨,青雁揉著眼睛醒過來。她睡相不算老實,鴛鴦喜被一半落在地上。她迷茫地望著身側空著的枕頭。半晌才喊聞溪。
“可令他生疑了?”聞溪進來低聲問。
青雁想了想,搖頭。
聞溪頓時鬆了口氣,招呼穗兒和青兒進來服侍青雁梳洗。她在一旁說:“用了早膳,見見府裡的下人。”
青雁眼眸轉動,問:“湛王已經走啦?”
“一早就啟程去永晝寺了。”
青雁翹起唇角,開心地笑了。
接下來半年,要過得多開心呀!
青雁梳洗飯畢,去了前廳。她剛坐下,管家帶著府裡幾個管事進來。青雁見過白管家。她的視線越過白管家,落在立在白管家身側的長柏身上。
青雁不敢置信地睜大了杏眼。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