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雁狐疑地瞥著他,欠身將濕漉漉的白布帶接過來。她才不會那麼傻乎乎地蒙上眼睛,而是警惕地盯著段無錯。然後,她便眼睜睜看著段無錯果真開始寬衣。
青雁怔了怔,後知後覺地狼狽彆開眼。
半晌,青雁重新看向段無錯。他已寬了衣,坐在水中。覆在他眼上的白布帶始終沒有解開,布帶之下他的唇角勾勒了一絲極淺的笑。
“夫人可寬衣了?”段無錯問。
“當然。”青雁撒謊。
青雁有一絲茫然。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又慢吞吞地開口:“大和尚,你這是何必呢?”
青雁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嫁過來,自然做好了一切身為妻子的準備。經曆過太多的生死,她對於夫妻之間的親密舉動並不會過分抵抗,不管她嫁的人是誰。他若要她,她二話不說乖乖躺好。可是她知道段無錯並不是真的想與她圓房,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逗弄著她。
這種逗弄總是讓青雁覺得……狼狽,也讓她不解。
話一問出口,青雁又有些後悔。她覺得自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段無錯會不明白她的意思。若段無錯追問,她卻是真的不知道再如何開口解釋。
段無錯卻心領神會。
他微微笑著,緩緩說道:“佛門修行一味地躲避磨難並不能真正得道,隻有直麵與克服,才能知佛道真諦。美色在前,仍能恪守佛門五戒戒-色戒淫,才能真正地修行。”
青雁眨眨眼。
她想起話本裡得道高僧西天取經曆經九九八十一的故事,合著他是為了更好的練出定力把她當成他修行路上的妖孽了。
“嗬。”青雁氣笑了。
“阿彌陀佛——”
青雁咬咬唇,明亮的眸子轉了轉,忽然有了使壞的心思。她移到段無錯麵前,湊到他耳邊,學著戲本裡的台詞,故意捏著嗓子用狐狸精的軟糯嗓音軟軟說道:“大和尚,你就不怕這千年的修行毀在我這小妖身上?”
她不服氣段無錯每次雲淡風輕的模樣,隻有她一身狼狽。她迫切地想要看見段無錯這張笑臉上的表情出現那麼一丁點的破裂。
段無錯沉默了一瞬,道:“修行亦是要看貧僧與佛的緣分。若被夫人攝了心魄,便是貧僧與佛祖無緣。”
青雁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所以呢?”
“所以……”段無錯慢悠悠地勾唇,“貧僧隻好叛了佛門棄了佛陀,與夫人在這三千紅塵廝混作樂。”
他微微側過臉,麵朝青雁的方向。明明蒙著眼睛,青雁卻覺得他的目光可以落在她的臉上,使得她雙頰火辣辣的。
她心裡七上八下,慌得一塌糊塗。
青雁急急後退,像躲避著什麼,濺起的水花落在她的雙頰。青雁悄悄深吸一口氣,再後退一點,再後退一點。
青雁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前麵就是萬丈深淵,她若一個不小心跌落,就會永生陷入,不得救贖。
段無錯十分有分寸地沉默下來,他幼時喜歡狩獵,更知狩獵的樂趣在於不可操之過急。
水汽氤氳的木屋靜悄悄的。
過了好一會兒,青雁小心挪到方池邊,解開綁在手上的紗布,拿起香胰,低著頭認真地洗著手和臉。
她抿著唇,有幾分心不在焉。
直到方池裡的水溫降下去,青雁在池水中站起身。走出方池修葺的台階在段無錯身邊,青雁看了一眼老僧入定般的段無錯,朝他身側的台階走過去。她的腳剛踩上第一節台階,聽見木門被推開。
以為是侍女進來伺候,她也沒怎麼在意,又往上邁出一步。
“殿下。”
是長柏的聲音,他正在往這邊走。
青雁頓時大驚失色,立刻矮身入水,躲在段無錯身側。
段無錯扯下蒙在雙眼的白布帶,詫異地看了一眼走來的長柏,又看了看縮在他身邊與台階之間空隙角落裡的青雁。他說:“長柏是宦奴。”
青雁有些懊惱。她知道宮裡的主子們,日常起居並不會避開太監。可是長柏……
她擰著眉不說話,乾脆又往段無錯身邊挪了挪。將臉埋在他的手臂上。
段無錯問長柏:“什麼事?”
長柏垂著眉眼,恭敬地回稟:“啟稟殿下,陛下過來了。”
段無錯揮了揮手。
長柏躬身向後退。
段無錯忽然又說:“日後不要在夫人麵前走動,若有事令婢女通報。”
長柏向後退的步子頓了頓,然後斂了眉眼,道:“是。”
段無錯低下頭,看向縮成一團的青雁。
“抬頭。”
青雁一邊想著怎麼解釋一邊抬頭。
段無錯拍了拍她的臉,說道:“貧僧一片赤誠,夫人卻在騙人。”
他的視線落在青雁身上濕漉漉的衣服。
青雁咬了下舌尖,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來,輕哼一聲,道:“本夫人也不打誑語,是剛穿上罷了!”
“這樣。”段無錯眼尾堆出幾分笑。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