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聞了聞味道,是用於敷外傷的傷藥,她聞出了幾種非常名貴的藥材。
應該是剛才擦身而過時放進去的。
雲棲握著這隻小瓷瓶,眉頭緊皺地能夾死蒼蠅似的。
他想做什麼,有何目的?
一出萍水相逢,至於送在宮中都難以得到的太和血蓮膏?
雲棲到府中都沒想出魏司承的目的,難不成是看中了李家哪裡?
路途中發現不少侍女陸陸續續地背著包裹往後門的方向走去,有些泫然欲泣,有些依依不舍,還有些不甘心的,當看到她時,立刻唯唯諾諾行禮,甚至往日一些輕慢都消失不見了。
雲棲察覺到她們態度的改變,她想這群婢女的離開,多少與自己有關。
丫鬟們偶爾口中會冒出一句李府要變天了,而這話最早還是從最有威信的管家李濟口中說出來的。
隻是這變天不是某一日,而是潛移默化的,它需要一個月,半年,甚至更長。
以另一種形態,堂堂正正地迎接李雲棲的到來。
這些日子,京城中的家族陸續知道,李昶家還有一位一直沒回京的嫡女回來了,他們一家在江南十年之久,雖然之前沒聽聞,但也有可能是這位小姐深居簡出。
這位嫡小姐之前因為體弱,在靜養,不方便行太長的路途,待痊愈才接了回來。
還有人表示,的確在前段時間,看到一輛李府馬車進京,想必就是那位嫡小姐了。
雲棲本來還在思考魏司承,還有偶然遇見的杜六。
現在突然看到婢女們大批離去,也來不及想明白這些。
到餘氏那兒才知道,這些日子所有對她身份嘴碎的婢女,有好些被發現後被以各種名義遣出府,如果隻是一兩個倒也罷了,但人數與日俱增。
眾人漸漸發現,主家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不能談論西苑兩位小姐的身世,特彆是有關真小姐李雲棲的,但實際上,這就是一條禁令,誰說了,下場就是逐出府,嚴重的還會受罰。李府的責罰可不是鬨著玩的,那是出過人命的。
婢女們也不是個個都愛八卦,也有些看的清楚的,與身邊人說自己的猜測,就這樣,人人自危,哪裡還敢提絲毫與小姐身世有關的話題。無論怎麼說,那都是李府正兒八經的真小姐,哪能讓她們私下裡隨意編排。
他們難得遇到這樣和善的主家,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被遣走,丟了這份活。
這悄無聲息的一招,沒下令卻比下了命令的效果更好。
“您怎知是哪些下人在說?”雲棲用了些傷藥,遮去擦傷,就立刻來了懋南院。
“吩咐幾個丫鬟注意誰平日說的多就行了,忘了母親與你說過的,有的是人為你動手。當然,這事也不僅在我,僅僅是我,還調動不了東苑的下人。你祖母那人,最在意李家的名譽,怎容丫鬟們嚼碎子,拔出一些嘴最快的,其餘的也隻能閉上嘴了。”
雲棲暗道不愧是在後宅沉浮多年的老夫人,就這樣將她的身份合理化。
相信就是以後有人問起來,這些仆役也會思量再三。
“但紙包不住火……”總有漏網之魚吧。
餘氏看雲棲小大人的模樣,又心疼又愛憐,忍不住將她的腦袋按入自己懷裡:“你這傻孩子,完全隱瞞當然不可能,剩下的這點風聲,就是被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成氣候就影響不了你的嫡女地位與名聲。”
雲棲猛地被擁入溫暖淡香的懷抱,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她心中,前世今生,唯有餘氏是真正關心她的,這是雲棲重生來最想珍惜的。
輕輕點頭:“嗯。”
待雲棲離開,餘氏的臉沉了下來。
臨近午夜,她來到後門,那裡停了一輛馬車,這馬車是餘家派來的,餘氏身後的幾位老媽媽抬著昏迷過去的餘明珠。
馬車旁的餘家管家見到餘明珠雖然暈著,但安然無恙的樣子,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來之前,就被老爺吩咐過,他們都擔心餘氏為泄心頭恨,枉顧娘家。
餘氏掀開簾子,目光冰冷地望著裡麵的人。
這些日子梁家並未來討人,那梁大人如今討好李昶還來不及,哪會為了餘明珠而得罪李家。
但梁家放棄,不代表餘家會放棄。
餘家已經催了好幾次,讓她將庶妹給放出來,她的母親也來了一趟李家。
餘氏知道,她沒辦法長時間關押餘明珠。
她對管家說:“你先離著遠些,我與妹妹還有些女兒家的話說。”
“但梁夫人……”不是暈著嗎?
“她是裝睡,麵皮薄,我做姐姐的能不知道?”
說著,她進了馬車中。
她取出懷裡一包藥,有毒性,是她幾經周折才拿到手的,價格高昂,來自域外。
以她世家大婦的身份,要做這事還要避人耳目相當困難,但她等不及了,她心中多年來的等待與抑鬱早就逼瘋了她。
若是大慶律例無法懲戒餘明珠,那她就親自動手。
這包毒、粉喂下去,不致命,但這以後餘明珠必定會疾病纏身。
餘氏猶豫再三,最終拆開了藥包,在她掰開餘明珠的嘴時,一道力忽然攔住了她的手,用勁技巧,速度極快。
餘氏差點驚叫出來,驚詫地望向身後人。
不知何時,李崇音出現在馬車中,也許是剛才在外麵與管家說過什麼,又或許是她太專注而沒聽清。
李崇音壓低了聲音,極淡的口吻:“有些事,不該臟了母親的手。”
由我來做,更好。
李崇音處理完餘明珠的事,看著那輛馬車消失在夜色中。
此時,餘氏在剛才被他哄回了懋南院,早就不在原地了。
他看著早就不見餘氏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麼奇跡,他就這般站著,也不動。
過了一炷香,無人。
又過了一炷香,還是什麼都沒等到。
他起身離開時,垂目掩去了情緒。
準備回自己院落,卻不知為何,繞道走過了菡萏池。
被撞見落下衣角,落入水中,逼出寒氣……想到這裡與雲棲相處的一幕幕,無聲勾起了唇角。
到了最後,快過午夜,母親還是沒想起來。
今日是他的生辰。
他遠遠的看到經過這裡的雲棲,雲棲手裡似乎端著什麼。
雲棲剛從陰影中走出,並未注意前方有人。
直到,兩人四目相對。
他望著她,平靜、淡漠,一如往昔。
仿佛所有人在他眼裡,都低如塵埃。
雲棲像是被驚到的兔子,炸了一身毛,轉身就走。
“等等,雲棲…”
李崇音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對,雲棲還是停了步子,但沒轉頭。
“能不能為我做一碗長壽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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