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破綻(1 / 2)

鳳棲青雀台 童柯 10954 字 3個月前

兩人都沒想到會在此處偶遇,魏司承迎著雨幕過去:“下雨出來做什麼,不是說了晚上會晚點嗎?”

看著她手中還拿著另一把油傘,眼底劃過一道暖意。

隔著雨簾,他的聲音並不那麼真切,雲棲剛想走近再聽,卻看到他將手掌在自己麵前攤開。

玉珠落在那寬厚的掌心上,順著紋路滾落,在這烏沉沉的陰霾下,居然顯得溫暖可親起來。

忽然覺得,雨天也沒那麼討厭了。

雲棲將手搭了上去,魏司承把人扣在自己身前,用大氅將她從頭到尾包裹了起來,不讓一滴雨落到她身上。

淡聲道:“抓緊。”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無法言喻的安心味道,在被包裹的衣物裡頭,雲棲眼尾一彎,嘴邊是揮之不去的笑意。

雖然語氣有些凶狠,但他的動作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也許他們互相都無法把之前她突然對李崇音的在意和哭泣給揭過,但卻不由自主地沒法忽視對方的一舉一動。

兩人共乘一騎,在風雨中飛馳。

雲棲感覺自己像是在河流中搖擺不定的孤舟,隻能不斷貼近身後的人才能安穩。

“王爺,送我去李家。”雲棲的聲音透過大氅悶悶傳來,尾音還有些乖巧。

魏司承聞言,調轉了方向,沒有回答。

直到騎到了李家,才將裹著的落湯貓抱下了馬,把帽子撥.開,露出她小小的鵝蛋臉,看著可憐兮兮的,魏司承滿心憐愛,語氣也沒之前那麼冷硬了:“怎麼想到回李家了?”

該不會是因為之前的矛盾,想逃避他吧。這麼想著,魏司承臉有點黑。

雲棲看他額前發絲都濕得擰在一起了,踮著腳伸手捋了捋他的頭發,溫言道:“我想多陪陪母親,可以嗎?”

魏司承深深望著她的眼,將她的手指拉了過來,親親吻了一下,引得雲棲微微顫了顫。

她拿眼神瞧了瞧周遭,幸好今日突然暴雨,街道上沒什麼人。

魏司承看她警惕的樣子,頗為有趣,忍著笑。

淡淡頷首:“也好,後麵的日子可能不太平,端王府進出人員會增多,李家反而安全些,我會派重兵把守著李家。”

雲棲表示知道了,她在醞釀著要怎麼和他開口說蠱蟲的事,太玄乎了,他能信嗎?

氣氛凝滯了一會,兩人都在想著要怎麼開口。

魏司承:“我有事與你說…”

雲棲:“我有事…”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互相看著對方。

魏司承示意她先說。

“這是我在靜居找到的東西,它原先裡麵可能放著蠱,但現在沒有了。”拿出那隻五彩瓷瓶。

“你怎麼能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魏司承有些責備的意思。

“那兒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而且有用的東西都沒了,我也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唯有它可能是線索。”

魏司承抿了抿嘴,你又是如何得知那裡沒危險的?你知道他的靜居具體布局?

其實無論如何解釋,都無法否認她與李崇音可能有某種親密的聯係。

“你說的蠱是什麼意思?”聽著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雲棲大致解釋了一下,魏司承心頭大震:“你懷疑……”

想到某種可能性,魏司承烏雲密布的心情,仿佛看到了一絲微妙的,幾乎不可能的曙光。

雲棲慎重地點了點頭,表示他想的就是她要說的。

“這事我會想辦法去了解,先要確定你體內有沒有蠱,但如果下的人是他……”兩人對視一眼,如果是他,可能事情會比普通的巫蠱要麻煩的多。

但無論如何,要儘快找到那隻金蟬脫殼的蟬!

魏司承感到雲棲對自己的漸漸信任,也將剛才要說的城外男屍的事敘述了一遍。

雲棲再聰明,也沒辦法僅僅從描述中看出什麼破綻,但兩人都不謀而合地認為,那具男屍隻是障眼法,為了拖延而放的迷霧而已。

“您可否把那份輿圖給我拓印一份?”其實這種輿圖一般人家是不能擁有的,就算是魏司承也是因為督軍的身份才有,雲棲擁有它,若是被報上去是犯了軍法的。

當然雲棲並不清楚這一點,魏司承卻裝作不知,直接從懷裡掏出:“就用我這份吧。”

將之交給雲棲,又看到她哪怕被大氅包裹著,也還是因為淋雨而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這李家的夥食是不是太好了些,才幾年功夫她就……咳,非禮勿視。

也是這會兒,李家門內出來了幾個婢女。

魏司承看今日這天色,很可能要通宵達旦,沒辦法隨雲棲留在李家。整理了一下雲棲身上的大氅,低聲囑咐道:“以後這麼大的雨就彆出來了,知道嗎?我是男人,淋點雨不算什麼。”

說著,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這是這些天的習慣。

雲棲“啊”了一聲,這可是在外麵!

敲了一下魏司承硬邦邦的胸口,那人對著雲棲就是無所謂地一笑,他生來就如此,那些繁文縟節不過是為了更方便辦事罷了,在雲棲麵前的才是真正的他。

周圍的婢女哪見過這陣仗,紛紛羞紅了臉。

時間仿佛都被濃縮了一樣,魏司承還要趕去大理寺,翻身上馬。

隻是比起來之前的冰冷,如今滿眼的溫情。

雲棲沒有多餘解釋,卻很快找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並去李崇音的靜居求證。

雖然可能隻是她的猜測,也不一定是事實,再說他們中原人對蠱蟲也是兩眼一抹黑。但雲棲卻在他們產生隔閡的時候主動去想辦法解決,單單是這份心意和作為,就足以把他從深淵中救出來。

她一直說他很好,其實他才想說,她太好了。

這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以自己的方式,沒有讓他繼續深陷的黑暗中。

雲棲先回到自己以前的院子沐浴更衣,再去懋南院等餘氏回來,此時已經夜幕降臨,外麵雨聲漸歇,按理說母親應該回來了。

擔心餘氏出意外,雲棲決定去禪音寺看看。

幾個仆從眼看瞞不下去,隻能據實相告。

雲棲這才知道李昶他們瞞著自己什麼事,母親在她歸寧日就暈倒了。

而為什麼瞞著她,不外乎她新婚,他不忍心打擾他們。另外也是她一個外嫁女,就是來了可能也沒甚用處,反而徒惹傷感。

雲棲趕到禪音寺,淅淅瀝瀝的雨中,在沙彌的帶領下,走入寮房。

此時李昶還在處理李崇音的案子,屋內隻有李映月和錦瑟幾個婢女,李映月在床前,為餘氏按摩著腿,細聲說著話:“還好那死丫頭不在,不然又要與我搶您的關注了,她怎麼就那麼討厭。”

“母親,您什麼時候醒來,月兒想吃您做的湯圓了。”

“她都出嫁了,母親就彆理會她了,往後不還有我嗎?”

雲棲聽著她的自言自語,都要氣笑了:“有你什麼事,你不是馬上要進宮了嗎?”

李映月轉頭看到雲棲,神情像是崩塌了一樣:“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特彆是外麵黑漆漆的一片,耳邊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雲棲那白膚紅唇地笑著,像個美豔女鬼。

李雲棲不是應該在王府與那個把她捧在掌心裡的端王如膠似漆嗎,這會兒來湊什麼熱鬨。

雲棲可不管她在想什麼,問向錦瑟。

錦瑟看到雲棲過來,喜出望外,立刻說了原委。餘氏的病情還是老樣子,郝大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前些日子忽然昏倒,就被三公子給送到了禪音寺,說是在這裡靜養,又是佛光普照之地,更適合靜養。

雲棲一聽到那三個名字,立刻警覺地看向周遭,目光集中在桌上點燃的香上,她湊近聞了聞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