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所謂真相(1 / 2)

第一百四十七章

蘇煙微看著麵前失聲痛哭的寒清月, 沉默的佇立在她的麵前,沒有出聲,亦沒有安慰她。

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看著她哭。

這種時候,言語是無力的, 安慰無濟於事。

倒不如讓她哭出來。

風雪呼嘯,肆意的紛揚灑落人間。

凜冽的風, 與寒冬的雪, 凍徹心扉。

許久,許久, 許久之後——

蘇煙微方才將一塊素淨的手帕遞給麵前的寒清月,“師姐, 節哀。”

“……”

寒清月依舊低垂著頭, 黑發散落在耳畔, 遮掩了她所有的表情,但即便是看不見, 亦能讓人感受到她渾身溢滿的悲傷與哀慟。

“師姐,寒師兄他說, 他希望你自由幸福。”蘇煙微對她說道, “他不願看見你如此悲傷。”

“活著的人, 要背負著死去人的期望而活下去。”蘇煙微喃聲說道, “這到底是愛, 還是痛苦呢?”

或者二者兼而有著吧。

人, 死去太簡單了。

活著, 卻太難了。

許久之後。

寒清月才抬起頭,她一雙眼睛通紅,明亮烏黑的眼眸此刻一片通紅, 眼底的水光盈滿了悲傷,“讓師妹見笑了。”她對著蘇煙微沙啞著聲音說道,伸手接過了蘇煙微遞來的手帕,簡單的擦拭了一下眼角,滾落的淚珠打濕了手帕,“我尚有一些事情要處理,蘇煙微可願陪我一會?”

“待到事情了結之後,我們再回去蜀山劍派,青竹在等我。”

蘇煙微看著她,說道:“這正是我前來的目的。”

“多謝師妹。”寒清月說道。

她擦拭了眼角的淚水,將手帕收起,再抬起頭,依舊是從前那個冷靜強大的女道君。

“師妹隨我來吧。”

蘇煙微一言不發的跟在了她的身後,二人走進唐府。

唐府。

寒清月帶著蘇煙微前去了主院,來到院落外,她對看門的童子說道:“我要見家主。”

童子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少夫人稍等,容小的進去通稟一聲。”

說罷,他就轉身跑了進去。

片刻之後。

童子去而複返,“少夫人隨我來吧,家主正在書房等你。”

寒清月帶著蘇煙微,跟著他一道進去了。

書房。

“蘇師妹,你且在外麵等我。”寒清月對她說道。

蘇煙微看著她,點頭說道:“好。”

寒清月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書房內,一襲絳紅長袍的唐鬆鶴正坐在紅木書桌的後方,見她進來,抬眸看向她。

寒清月強忍著悲傷,走了前去,她將那塊火紅的火靈玉佩放到了桌子上,“這些年,多謝家主的成全。”

“如今,物歸原主。”

唐鬆鶴看著這枚被她歸還的火靈玉,當即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看著寒清月,說道:“真是可惜,還請節哀。”

“……”

寒清月忍著滿心的痛楚說道,“這一日我早有準備,但是當它真的到來,我卻依舊是潰不成軍,毫無抵抗防禦的被擊潰。”

唐鬆鶴靜靜地看著她,半響之後,緩聲說道:“你已經儘你所能,做了所有你能夠做的事情,你已經儘力了。”

“那個孩子不會怪你的,寒清月,放過自己,也放過他。”他對寒清月說道,“人力有儘時,勿要強求。”

寒清月閉了閉眼睛,說道:“我與家主的約定到此為止,答應家主的事情,這些年我已做到完成,是時候離開了。”

唐鬆鶴看著她,半響之後說道,“今夜風雪大,明日再離開吧。”

“好。”寒清月說道。

她明白唐鬆鶴的意思,她這些年在唐家做了不少事情,在離開之前,她應當將手上的事情處理好,權力移交。

“多謝家主成全。”

寒清月說道,朝他深深鞠了躬,然後轉身離開。

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一直等在外麵的蘇煙微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去,看見從裡麵走出來的寒清月,當即關切的叫了聲,“清月師姐。”

“我無事。”寒清月朝她說道,“不必擔心。”

蘇煙微看著她,見她神色的確沒有方才那麼難看,似乎平靜了下來,這讓蘇煙微更加擔心了,寒清月太要強了,她將所有的情緒,悲傷也好痛楚也罷……全都深深的藏在心裡,不露出分毫。

痛不示人,苦不言說。

這樣的人,往往傷的更深,更加痛苦。

“師姐。”她對寒清月說道,“保重。”

最終她說了這麼一句,“不要讓自己太沉浸在悲傷裡,寒冬遲早會過去,春天會來臨。”

寒清月看了她一眼,閉上眼眸,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然而我的弟弟他再也看不到來年的那個春天,他的生命終止在這個凜冽的寒冬,結束了一切。

“我尚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師妹再等我一些時候。”寒清月對她說道,“今夜你就……”

“將她交給我吧。”

身後忽地傳來了唐鬆鶴的聲音,他推著輪椅從書房內出來,對著屋外的寒清月和蘇煙微說道,“我與蘇道友亦有不錯的交情,就由我來款待她。”

“寒道友,你去做你的事情吧。”唐鬆鶴對寒清月說道。

蘇煙微注意到了他對寒清月的稱呼,心下頓時覺得奇怪。

寒清月聞言,眉頭微蹙,似有猶豫。

“清月師姐,你去吧。”蘇煙微看著她說道,“我和唐道友一道便可以,不用擔心。”

見她如此說,寒清月方才鬆口答應,“那就勞煩唐家主了。”

等到寒清月離開之後。

唐鬆鶴才推著輪椅朝蘇煙微走近,“走吧,我帶你去見雲霆。”

聞言,蘇煙微轉頭看著他,“雲霆?”

“是白虎的名字。”唐鬆鶴說道,“蘇道友,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吧!”

“現在知道了。”蘇煙微說道。

“還勞煩蘇道友,送我一程了。”唐鬆鶴對她說道。

蘇煙微聞言沉默,明明就不是行動不便的雙腿殘疾之人,卻偏生還要坐輪椅,而且還有人推!

唐鬆鶴也不避諱,就這樣看著她,等著她的回複。

片刻之後。

“好。”蘇煙微說道。

她剛好也有疑惑想要從唐鬆鶴這裡得到答案,唐鬆鶴看著也有話想要告訴她。

蘇煙微走了過去,推著唐鬆鶴的輪椅朝前走去。

“雲霆就在左邊的珍寶園。”唐鬆鶴給她指路道,“往那邊走。”

蘇煙微沉默的推著他,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大雪依舊在下著,紛紛揚揚像是鵝毛般,落在地上。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吹著。

蘇煙微推著唐鬆鶴,兩人沉默無言的朝著珍寶園走去。

許久之後。

唐鬆鶴才開口說道,“我遇到寒道友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凜冬。”

聞言,蘇煙微沉默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著。

“是寒道友先找上的我。”唐鬆鶴說道,“她不知從哪裡得來了消息,得知唐家藏有一塊火靈玉,因此找上我,討要這塊火靈玉。”

“並且說,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願意,不管讓她去做什麼都可以,她隻要這塊火靈玉。”他頓了下,然後繼續說道:“當時,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意誌的堅定,她是認真的,當時我便意識到。”

“出於好奇,我問了她原因。她告訴我,她有個極寒冰魄體的弟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弟弟能夠活下去,為此不惜一切,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弟弟死在她麵前。”

唐鬆鶴說道,當初寒清月對他所說的話,他依舊記得很清楚,“她是這般和我說的,倘若沒有辦法那便算了,若是明知有辦法讓弟弟的生命延續下去,她卻不去做,做不到,那她這一生都會沉浸在後悔和痛苦之中。”

“所以,我答應了她。”

推著他前行的蘇煙微,問道:“您就因為這樣答應了她?”

“不僅僅是這樣。”唐鬆鶴說道,“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我父母的影子。”

“當初,我父母亦是如此,用儘畢生之力拯救我。”

“而我幸運的活了下來。”

唐鬆鶴說道,“鬆與鶴都是長壽之靈,美好的寓意和祝願。”

他對著身後的蘇煙微說道,“你和我皆是幸運之人,我們幸運的活了下來。”

蘇煙微聽後沉默。

她並不意外唐鬆鶴知道她的身份,修界說大不大,世家就那麼些,消息互通,蘇煙微也並未隱藏過她的身份,唐鬆鶴會知道她的來曆,並不稀奇。

“我們是幸運的,但這個世上總有不幸的人。”唐鬆鶴說道,“寒清竹的事情,令人惋惜。”

“有件事情,他至始至終都不清楚,她姐姐為他做了什麼。”

蘇煙微聽後,說道:“你指的是清月師姐,為了火靈玉嫁到唐家嗎?”

“非也。”唐鬆鶴搖了搖頭,“寒道友她從未嫁入唐家。”

蘇煙微聽後頓時怔住。

“這是怎麼回事?”她立即問道。

唐鬆鶴目光望著遠處的皚皚白雪,說道:“當初我和寒道友的交易,並非是她嫁入唐家,而是讓她替我清除唐家的障礙阻力。”

“我自幼體弱,並不是適合的繼承人,我上頭有三個兄長。長兄自出生起便定下了唐家少主繼承人的身份,在父母先後遭遇禍事隕落之後,長兄便繼承了家主之位,振興唐家。”唐鬆鶴說道,“然而,長兄在繼承家主之位不久,亦遭逢意外不幸隕落,其他的兩位兄長也先後傳來噩耗,唐家便隻剩下我與長兄的遺腹子。”

那個遺腹子是誰,自不必說,唐陵越那個無能慫貨。

“不得已,我臨危受命,繼承了唐家家主之位。”唐鬆鶴說道,“許是因為我年少體弱,因此才能坐穩唐家家主的位置。自繼位以來,我一直以弱示人,隱忍不發,暗中積蓄力量,一點點的將當初殺害父母兄長的罪魁禍首除去。”

“但藏得最深的那些人,還隱匿在暗處,難以根除。”他說道,“就是這個時候,寒道友找上了我。”

“所以,我和她做了一個交易,我希望她替我除去這些障礙阻力,我缺一把刀,一把能夠替我衝鋒陷陣的利刃。”

蘇煙微聽到這裡,瞬間就明白了,這些年寒清月在唐家做了什麼。

“那清月師姐和唐陵越的婚契?”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