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第一天跟孟驥說戲, 就瘋狂說設定了。
孟驥雖然知道在劇本之外肯定有許多設定來完善劇中的世界，但導演這麼囉嗦，囉嗦的還不一定拍出來，還是讓他很是頭大。
孟驥不知道這些背景對他完善角色設定有什麼幫助——這些設定翻來覆去不就說明了一點, 小王爺是個傻白甜, 純種的，24K的？
好吧好吧, 他還沒演過傻白甜，這也算挑戰了。
孟驥心力交瘁的回到暫時下榻的賓館, 忍不住跟安瑞吐槽：“這真的是你所說的嚴肅正經的古代探案電視劇？男女主蕩氣回腸的古裝偶像劇？”
安瑞撓了撓腦袋：“呃, 我看到的成片一點都不逗比啊, 雖然我也沒看完。但以段詠之後在我公司的表現來看, 他的編導能力肯定是沒問題的。”
頓了頓，安瑞補充道：“而且就算按照逗比的拍, 我覺得也沒關係嘛。至少我覺得蠻有意思的，拍好了肯定會火。觀眾們還是很喜歡這種沙雕電視劇的。”
孟驥：“……”你剛說沙雕了吧？你剛的確說了沙雕了嗎？你也覺得這劇情很雷對不對？
安瑞見孟驥臉色不好看，笑著轉移話題：“對了, 最後你問出男女主的感情戲是怎麼回事沒有？這點你不琢磨透，不好塑造角色吧。”
孟驥道：“問出來了。女主是個相當仵作的富家小姐。女扮男裝遇到小王爺，幫小王爺破了一次案之後就跟著小王爺一起旅行了。不過我問了段導演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富家小姐是富商嗎？富商的身份似乎配不上小王爺，整個朝廷肯定都不會同意；第二個問題, 既然是富家小姐偷跑, 為什麼沒有人來追, 難道是她家認為小姐逃跑了就敗壞了名聲，乾脆讓她‘死’了。”
安瑞不解：“不就是一個電視劇，你怎麼能把劇情當真，還去細思其中的邏輯？一個古裝偶像劇需要什麼邏輯？”
孟驥：“……你說得好有道理，導演也是這麼說的。”
安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孟驥心平氣和道：“既然一個古裝偶像劇不需要邏輯，那段導拉著我瞎逼逼一整天的劇情背景設定補完乾什麼？”
安瑞：“……”這個他就不知道了，他又不是編導。不過看來孟驥是被段導煩得厲害，有些忍無可忍了。
段導自從認為孟驥是他的知己之後，每天都要找孟驥說戲，孟驥就算借口做其他事離開了這個理，他也會每天語音至少一小時跟孟驥嗶嗶劇情設定的事，而且每天都有新花樣。
比如現在段導已經補完了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的前半生每一件大事件，現在準備去補完兩個不配有名字的跟班大內侍衛的生平。這兩大內侍衛的生平就是一出精彩的諜戰劇，然而沒卵用，不會拍，最多說這兩人搞過諜戰。
孟驥從最開始的認真聽講，想用段導的設定完善角色。但當他聽了幾次之後就無語了。這些設定根本和他塑造角色一點關係都沒有——當然，如果段導想要寫一部，不對，寫一個係列的，這些背景設定估計會很有用。
但他一點都不想聽。他不想聽街邊的王大爺和隔壁賣包子的李大媽的故事。他覺得導演應該去製作遊戲，這樣每個NPC一段台詞一個過往，到處都是支線任務，非常適合他這種設定狂人。
聽完孟驥吐槽之後，安瑞笑得前俯後仰。他覺得一本正經吐槽的孟驥實在是太可愛了。
孟驥黑線無比。他這心狠手辣的末日大佬，怎麼能用可愛來形容呢？他都可愛了，安瑞是什麼？
安瑞毫不猶豫道：“萌出血啊。”
孟驥：“……”你說得好有道理，我決定無視你。
……
劇組正式開拍拯救了孟驥的耳朵。段詠導演和孟驥分享設定分享的一本滿足，對孟驥的態度更好了。
當他發現孟驥的演技基本不怎麼需要他來指導，完全能勝任這個古裝偶像劇傻白甜男主角色之後，就讓孟驥自生自滅，開始拉著其他演員瞎逼逼設定。
段詠堅信這些演員聽完了他的設定之後，就能更加貼近角色。
不知道是那些演員真的從中吸取到了什麼，還是單純不想再被段詠拉著瞎逼逼碎碎念，劇組中演員們的演技都有了長足進步。
孟驥堅信這是導演碎碎念功力太強大了。
安瑞看著孟驥一本正經的分享他的發現，笑眯眯的符合，對對對，比如他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裡的某和尚，就是太囉嗦，把妖怪給活活念死了呢。
……
孟驥又開始閉關拍攝的時候，烏晗導演的電視劇終於上映了。
經過多方運作，再加上民國題材的電視劇很適合現在的主旋律。雖然他們對烏晗導演的功力有些不信任，還是讓這部電視劇上了衛視。至於華視，要等這部電視劇口碑出來了，上麵才做決定。
烏晗原本想拉著孟驥上幾個綜藝活動，宣傳一下他的這部電視劇，安瑞支招，讓他現在儘量低調，儘量“貧窮”，這就是最好的宣傳了。
“《戲裡春秋》這部電視劇在開拍的時候，網友們就已經知道這個劇組很窮，全靠你砸鍋賣鐵支撐。整個劇組已經窮到連買熱搜的錢都沒有了，宣傳也僅限於自己的臉博。”安瑞道，“許多網友都很同情你們，自發組織起來為你們宣傳。既然你們給了他們這個印象，如果貿然加大宣傳，會讓這些可愛的網友有被欺騙的感覺。”
“既然要窮，要賣慘，就從頭窮到尾，從頭慘到尾。你有那個錢，不如多花點在後期上，然後把這個也作為宣傳點。”
“不然，做幾個美美的宣傳片也是可以的。”……
烏晗聽著安瑞的支招，眼神越來越不對：“等等，你公司的名氣就是這麼來的？”
安瑞笑而不語。
你看，其他娛樂公司都是藝人紅，公司沒什麼知名度，除非你大到壟斷的程度。而祥瑞娛樂這個小破公司卻擁有一群公司粉，雖然安瑞沒有特意圈粉，但他並非不知道娛樂圈的規矩。
烏晗失笑：“好了好了，不揭穿你。謝謝安總支招，我這就去宣傳。”
“這些宣傳其實也有弊端的。”安瑞道，“如果電視劇播出後的質量不能達到觀眾的預期，你估計就很難有翻身的餘地了。當然，如果你達到了，甚至超出了觀眾的預期，你可能會借由這一部電視劇直接躋身新銳導演的行列。你可要想清楚了。”
烏晗苦笑：“這還有什麼想不想的？就算不這樣做，如果這次電視劇口碑繼續滑鐵盧，我也當不成導演了。”
電視劇要賺錢簡單，他想撈一筆也很簡單，隻要把電視劇做的夠雷，再在裡麵增加一些比較熱門的元素就行。如果他請的演員都是帥哥美女，那麼劇就火的更快了。
這樣的電視劇口碑肯定不咋樣，但並不會影響其收視率。許多觀眾們看電視就是為了看個樂嗬，特彆是華國的電視不像國外的電視，必須花錢看，所以觀眾們對電視劇的要求很低。雷沒關係，有意思就行。就算感覺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觀眾們一邊看一邊吐槽一邊和朋友們分享自己的吐槽，也挺有意思。
雖然這種雷劇也就第一次播放的時候讓觀眾們獵奇的追一追，之後基本不可能重播，隻能是一錘子買賣。但這對許多影視製作公司來說已經足夠了。就跟他們製造批量“明星”一樣，花的成本本就很低，賺這麼多已經很滿足，還省心。
但烏晗不是這種人。
他如果隻想賺錢，完全可以繼續當演員，接代言。他的人氣還在，實力也在，年輕人演不了了就演帥大叔，帥大叔演完了還可以演老年人，他可以演一輩子。當演員，可比當導演風光多了。他可不像某些戲路固定的偶像演員，老了就沒有工作了，隻能轉後台。
烏晗想當導演，純粹就是“職業規劃”，說好聽點，就是理想。他想拍攝自己想拍的故事，想成為自己戲裡的“創世神”而不是主角。
如果他這次失敗，其實也不是真的就被打落塵埃。隻是這條理想中的職業道路肯定就夭折了。
不甘心啊。
“我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我想我有信心。”烏晗道，“如果這部電視劇仍舊失敗了，那就隻能證明我的能力還不足以導演獨立作品。我暫時認輸。”
安瑞笑眯眯道：“好一個暫時。不過其他我不敢說，這部電視劇的確很好看，我已經提前追劇了，恨不得去網上劇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