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宗派掌門的虛影將他團團圍住:“楚淵是中毒了嗎?”
“好詭異,探查不出來什麼情況,他的修為在倒退。”
“糟糕!他的經脈怎麼碎裂了?”
閉關已久的劍門太上長老,被那花香刺激得睜開雙眼,他的位置其實距離仙緣大會還很遠,但隻是一步邁出,就來到了眾人麵前。這是隻有武道宗師才能掌握的縮地成寸之術,一步便是千裡之遙。
他和當初出現在玉虛秘境的山峰巨人岩皇是同一層次,都是這個世界的巔峰戰力——武道宗師!世人稱尊稱其為劍皇。
即便是七大宗派掌門,都對他恭恭敬敬地行禮。
劍皇搖頭歎息:“是種子,妖皇在他體內種下了種子,種子開花成熟之時,就是掠奪他所有劍道天賦之日。”
“您能救救他嗎?”
劍皇喂楚淵吃下一顆靈丹,“我這裡有一顆九轉還魂丹,或許能救這孩子一命。但他的修煉天賦,我回天乏術,種子就是這等陰邪之物,倘若在種子剛剛種下時,還有可能因為一絲逸散的氣息,被其他武道宗師發覺,想辦法將它拔除。
可是徹底成熟的種子,就連神仙都難救。這孩子,可惜了,這麼好的劍道天賦,以後卻再也無法修行。如果不是體內種子恰好在仙緣大會上成熟,離我很近,如果不是我近日恰巧偶得了一顆九轉還魂丹,他今日必死無疑。你們好好看護他,如果能熬過去,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命。”
劍皇離開。
所有人都為楚淵的遭遇而惋惜。
誰也沒有發現,程浩洋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極為愉悅的笑意。
種子成熟,妖皇奪取楚淵的劍道天賦,但妖皇並不用劍,這份天賦將會給他的血脈後代競爭搶奪。
程浩洋也有希望獲得。
想想楚淵那麼厲害的劍道天賦,以後有可能是自己的,程浩洋心裡就是一片火熱!
不過,楚淵運道可真是好啊。
本來種子成熟,種子的宿體必死無疑,但他偏偏遇到劍門太上長老。
第六階宗師境強者,很少待在宗門裡,這老家夥偏偏最近在宗門閉關,沒有出去遊曆。偏偏劍皇還就有一顆九轉還魂丹,這種極為罕見的絕世靈丹,明知道楚淵被廢了,劍皇還舍得把這樣的仙丹拿來給他救命。
如果放在他們妖獸一族,廢人,連最廉價的赤血草都不配獲得。
但是,運道再好又怎麼樣?即便真的被楚淵撿回一條命,他的武道之路,也到此為止了!
以後的楚淵,就隻是一個廢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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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楚淵從昏迷中醒來,對上的就是小侯爺關心的目光:“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這是怎麼了?”楚淵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痛,有一種直達靈魂深處的疲憊感,就連睜個眼睛,都覺得費儘了全身的力氣。
小侯爺不忍心告訴他真相,“我去喊醫修。”
納蘭玉衝進來痛哭:“楚淵,你太慘了,你明明那麼努力,從落後的蒼涯國走出來,一步步成為仙緣大會的第一,就連我爹爹都那麼欣賞你,想要收你為關門弟子,為什麼上天卻要這樣對你?在即將拜入七大宗派的時候,毀了你的修煉天賦。”
楚淵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莊淩遠深深歎息,即便曾經敗在楚淵手裡,如今也對他十分同情。
他為楚淵解釋種子的事,“你被妖皇種下種子,搶奪修煉天賦,是劍門的太上長老用九轉還魂丹救了你一命,遭遇這樣的事情,能保住性命已然是萬幸,你看開一點。”
楚淵嘗試著運轉靈力,可是經脈裡隻有一陣又一陣尖銳的刺痛,連一絲一毫靈氣都沒有。本就碎裂的筋脈,如今更是向外溢出鮮血,他吐血不止。
為他診治的醫修埋怨道:“楚公子,您就彆折騰了,您這樣折騰,受苦的是我們,我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幫你止住內出血。”
莊淩遠:“我們先離開一下,讓楚公子自己待一會兒吧。”
驕傲如楚淵,此時必定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時刻,恐怕不想讓旁人看到這幅狼狽模樣。
一室黑暗。
楚淵靜靜地坐在床上。
他住的仍舊是第一樓的客房。
枕邊放著幾張新的傳訊玉符,上麵刻著一個楚字,打開以後是老爹楚泰喜悅的聲音:“兒子,如丫頭清除了蒼涯國的獸潮,聽她說,你在參加仙緣大會的總決戰,我們打算一起去繁星城找你。
國主是這麼計劃的,咱們繁星城本來也要和初武大陸建交,正好有你和宋如這兩個活招牌,過一段時間不就是你的二十歲生日嗎?二十及冠,及冠禮就是成人禮。咱們就在繁星城,包下一間大酒樓,為你大辦特辦一場。
這個成人禮,也是你和如丫頭的訂婚宴。她爹娘也去,熱熱鬨鬨地給你們慶祝一下——”
忽然,那張傳訊玉符失去光芒,聲音也斷了。
傳音玉符,打開時需要在其中輸入靈力,不過那一絲靈力十分微小。楚淵七八歲時,剛剛開始接觸武道,就能輕而易舉地打開傳音玉符,如今卻連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到了,他的靈力根本無法再支撐傳音所需。
他變成了一個連傳訊玉符都打不開的廢人,甚至還不如七八歲時候的自己。
事已至此。
無論他能不能接受,這就是事實了。
一個無從改變的事實。
明明在他昏迷前,他還那樣滿懷希望。
楚淵把傳音玉符放下,就著黑暗在床邊摸索,最終手指碰到了一對冰涼的玉角,是靈犀角。
他把那對靈犀角攥在手裡,枯坐到天明。
楚淵醒來後的第三天,蒼涯國的人終於到了繁星城。
楚父一看到那些通訊玉符,就連忙把它們拿了過來。
宋如為蒼涯國清除獸潮,是楚泰這一生裡最開心的一天。他在那時聽說了楚淵參加仙緣大會決戰,興高采烈地為兒子規劃美好的未來。
萬萬沒想到,那也是他這一生裡最痛苦的一天。沒過多久,楚淵成為廢人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楚泰原本搭乘星月派的商船前往繁星城,聽聞這個消息,立刻和商隊管事說了想換乘傳送陣,不管花多少錢,都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兒子身邊。
傳音玉符裡的消息,是走的驛站,比他到的更快。楚泰生怕兒子聽到那裡麵的話會更難過,連忙把那些玉符收了起來。
楚泰:“我人都到了,咱們父子倆想說啥,可以直接嘮嗑,不用整這些虛的。”
楚淵猜到他的想法,安撫道:“我的靈力打不開傳訊玉符,還沒聽。”
楚泰在戰場上也是個殺胚,此時卻因為兒子一句話紅了眼眶,兒子從小就要強,一直是他的驕傲,什麼時候竟淪落到了連傳訊玉符都打不開的地步。
不想被兒子發現自己掉眼淚,楚泰背過身,“天無絕人之路,初武大陸這麼大的武道聖地,一定能找到救你的方法!”
那是妖皇親自設下的陰謀,連劍門的太上長老,都找不到解救方法。儘管心裡這樣想著,可楚淵不想讓父親擔心,還是強打著精神說:“好。”
楚泰忽然問道:“淵兒,知道你為什麼叫楚淵嗎?”
楚淵:“師父說,潛龍在淵,騰必九天。”
可他的龍骨被徹底折碎,還能翱翔九天嗎?
楚泰:“《易經》上經,開篇第一卦‘乾’,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初九潛龍勿用,九四或躍在淵,九五飛龍在天。你能明白這些卦語的意思嗎?
人生本來就有高|潮,也有低穀,即便是龍,都有潛於淵時,你打從一生下來,就走的很順,但人生本來就不會隻是一片坦途,當你處於低穀時,也不要迷失自己的本心,時刻積蓄力量,終有一日,必將飛龍在天!”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這句話,楚淵聽過很多遍,幼時在學堂,夫子教他們四書五經,五經裡就有《周易》,那時台上的夫子讀一句,台下小小的楚淵也跟著搖頭晃腦地念一句。
他會背這句話。
他聽過很多人說這句話。
但那一直都是一句很空的話。
原來這句話和他自己的名字還息息相關。
難為父親為了安慰他,這樣搜腸刮肚的引經據典。
這句話和宋如所說的“武道必爭”何其相似?
如果今時今日,是宋如麵對這樣的困境,她又會如何自處?
楚淵眼前閃過火焰般張揚又熱烈的少女。
她不會認命,她會和這不公的命運,一爭到底!
人不可能總是贏,宋如或許也會有輸的那一天,但即便是輸,她輸的姿態一定也是驕傲無比的。
楚淵說話的語氣一掃這些天的低迷:“爹,讓您費心了,孩兒不會自暴自棄。”
楚泰帶著楚淵在初武大陸求醫問藥。
一開始還有人看在第一樓座上賓那張金卡的麵子上,為楚淵查探傷勢,可所有醫修都對被種子霸道掠奪過天賦的這具殘軀無能為力。
慢慢的,開始有了不同的聲音:“筋脈俱碎,這根本就是個廢人,就連武道資質再差的廢物,都比他好上一萬倍。這樣的廢人,劍門宗師居然用一顆九轉還魂丹來救,真是暴殄天物啊。那等仙丹,能從閻王爺手裡搶人,隨便拿到拍賣會上,都是數億靈石起拍。”
“可他畢竟是楚淵啊!此次仙緣大會魁首,就連七大宗派的掌門人都搶著收為徒弟。如果沒有這場變故,他必定是正道之光,未來的頂級強者之一。”
“再怎麼輝煌也是過去,現在姓楚的就是一個廢人。”
就連蒼涯國的老友,都勸楚泰:“你正當壯年,還是再生個孩子吧。大兒子天賦那麼好,以後小兒子必定差不了。其實楚淵不能修煉也沒什麼,咱們蒼涯國的獸潮被清繳了,危機已解,你就把他接回蒼涯國,楚家那麼有錢,讓他當個富貴閒人就是了,一輩子都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
知子莫若父,金銀財寶可能是絕大多數世人的追求,但那些人裡絕對不包括楚淵。楚泰很清楚,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自家兒子每天用了多麼大的毅力,抵抗那些痛苦,強行修煉武道。
楚淵變成廢人的這些天來,納蘭玉日日都來探望,哪怕每次都被楚淵拒絕。
她偷偷為楚淵尋找治療方法,甚至以死相逼,見到了玄天宗的太上長老。納蘭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太上長老,她請他為楚淵診治。
玄天宗的太上長老來過一趟,同樣束手無策。
納蘭玉還想哭鬨,太上長老:“說實話,也就是楚淵當時遇到了劍門那家夥,憐惜他的劍道天賦。這要是我,連救都不會救,明知道必然是廢人,還浪費仙丹做什麼?一個曾經的天之驕子,淪為這種廢物,與其這樣窩囊地活著,還不如當時就死了。”
然而楚淵名義上的未婚妻宋如,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
納蘭玉:“宋如她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還不來看望你?馬上就是神墓的出征儀式,她一進神墓,再出來還不知道到什麼時候了!我七八歲的時候,玄天宗的首席,我爹爹的大弟子,就進了神墓,現在我都十八了,他還沒出來。要不是他的本命魂燈還沒熄滅,我都以為他出事了。”
神墓是上古年間人類和妖獸巔峰強者大戰的戰場,由於死了太多先賢,是那些大能的埋骨之地,又被稱為神墓,眾神隕落之墓。
那裡極為凶險,一般隻有修為達到武王境才會進入。在裡麵或許能收獲上古大能留下兵器或是傳承,還有可能被卷進空間裂縫,一困就是好多年。人類和妖族都能進去,那裡麵的戰況一向很激烈。
尋常人對神墓避之不及,天才卻是趨之若鶩,因為在那裡能感悟到上古大能的道統,如果真的有所得,極有可能在武道之路上走的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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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穀。
山壁青秀,白如珍珠的泉水從地麵湧出,水霧蒸騰之間,繁花四季如春的綻放。
穀主一身白衣,氣質冰冷,對自己最的得意的門生說:“如兒,為師上次跟你說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宋如:“師父跟我說的事多了,不知您問的是哪一件?”
穀主:“不要和我裝糊塗,我讓你和楚淵退婚!如果是仙緣大會上的楚淵,讓他做你的未婚夫也未嘗不可。可他如今隻是一個廢人,連壽元都虧損了,你往後武道之路一片坦途,壽元悠悠數千載,而他不過幾十年就會化為一抔黃土,根本配不上你。你去第一樓找楚淵一趟,退了這樁婚事。”
宋如心裡都已經激動的有小人在跳舞了,走完退婚這個大劇情,她在楚淵這個武修世界就可以半掛機了。
表麵上卻做出為難的神色,沒辦法,劇情裡退婚的時間節點還沒到,還得繼續往後拖,“神墓出征在即,弟子還有很多事要忙,這件事改天再說吧。”
宋如從穀主那裡出來,又遇到其他長老,凡是見了她的人,都勸她和楚淵退婚。
書裡女配當然也想和楚淵退婚,但怕退婚之後,楚淵還糾纏她,畢竟她可是芙蓉穀親傳弟子,從指縫裡隨便漏一點,都是變成廢人的楚淵一輩子難以企及的。
為了避免楚家糾纏,女配特意約楚淵觀看神墓的出征儀式,在那裡當著全天下英雄豪傑的麵,羞辱楚淵,與他退婚。不過女配並沒有進入神墓的資格,她修為太低了,隻是去觀禮。
宋如一邊應付這些長老們苦口婆心的勸導,一邊給楚淵編輯傳訊玉符:“後天七大宗派將會為我舉辦神墓的出征儀式,這是隻有親傳弟子才有的殊榮,你要來觀禮嗎?”
傳訊玉符既可以留音,也可以留字。宋如幾乎沒有跟楚淵發過語音,大多都是文字信息。
宋如時隔一年不曾來信,又一次看到宋如寫的字,連楚淵都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世事變遷,他經曆過仙緣大會的大起,如今又是大落,跌進深淵。
曾經幻想過所有與宋如相關的美好未來,如今全都成為夢幻泡影。
楚淵回她:“好。”
納蘭玉鬆了一口氣:“宋如這女人,也不是沒有心嘛。讓我猜猜,她是不是要在出征儀式上,霸氣地向所有人宣布,楚淵是她的男人,就算她進了神墓,其他人也彆敢動他一根毫毛!”
楚淵發的是語音,音色沙啞。
係統:【雖然隻有一個字,但莫名就感覺好滄桑啊,這還是仙緣大會上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嗎?有點心疼。】
宋如:【彆看楚淵現在失意,按照劇情一切很快都會逆轉。狗比作者寫都是這樣的嘛,欲揚先抑,楚淵現在的憋屈,是為了突出他以後的爽啊。希望將來我被他狠狠打臉的時候,你也能心疼一下我這個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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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墓出征儀式。
七大宗派都有大人物親臨。
神墓入口處,搭起高高的玉石祭台,四個方位分彆插有四麵大旗,旗幟在風中獵獵飛揚。
正中間掛有一幅空白的畫像,那是初武大陸所有武道的祖師爺,由於他太過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相貌,隻好用空白畫像表示尊重。
祭壇上擺有一把木劍,好肉好菜,還有一大壇珍貴名酒。
據傳這位祖師爺,善使劍,但從來隻用木頭削成的劍;好美食,比起武者,更像是一位老饕;最愛美酒,一醉山中便不知人間歲月。
今天要進入神墓的,不光有宋如,還有喻寒。
劍門掌門親至,為喻寒點燃三根香,交到他的手上。
喻寒恭敬地用雙手捧著那三炷香,在祖師爺的畫像前跪拜。
台下觀禮的人很多,讚道:“從神墓出來,喻寒必定更上一層樓,聖人之階有望。”
也有人擔憂:“神墓那麼危險,他如果遭遇不測怎麼辦?我真理解不了這些天才,小小年紀就有武王境,慢慢修煉、慢慢打磨自己不好嗎?那些壽元將近還遲遲無法突破的人,進神墓博一線生機我能理解,可是這些天才,唉……”
“所以你不是天才,隻是一個庸才。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為他們時時刻刻都銳意進取。”
莊淩遠風風火火地跑過來,站在祭台下方,等著進香。
喻寒:“你也要去神墓?丹宗同意了?”
仙緣大會結束後,莊淩遠被七大宗派之一的丹宗,收為親傳弟子。他雖然不是第一名,卻有武王境修為,再加上丹道天賦,順利拜入丹宗。
丹宗宗主:“按我的意思,淩遠才剛剛拜入丹宗,神墓之行,實在不必操之過急,但他心意已決。”
莊淩遠低聲對喻寒說:“早就說了,再有七大宗派的共同任務,不會讓你一個人霸占在宋姑娘那裡表現的機會。啊,不對,七大宗派同氣連枝,我現在可以叫她如師姐了。”
祭拜過後,喻寒和莊淩遠同時看向宋如。
蒼青色的天際高遠,少女長發雪膚,紅衣似火,從芙蓉穀主的手中接過那三炷香,徐徐走向祭台,祭拜過後並未離開,而是對下方的人群裡說道:“楚淵,你也上來。”
納蘭玉激動地催促楚淵:“來了、來了,宋如要宣誓主權了!你快去啊。”
係統:【這女配追男主,結果追成你和楚淵的cp粉,也是沒誰了。可惜這對cp不發糖,還要馬上發刀子,她怕不是得當場黑化。】
楚淵走上祭壇前的台階,一身玄色長袍之下,麵容蒼白如紙。曾經一劍斬出仙緣大會魁首的他,如今卻十分孱弱,就連上這些台階都十分吃力。
宋如:“今天請祖師爺和全天下各路英豪做個見證,我要和楚淵退婚。”
這是完完全全照搬書裡的台詞。
納蘭玉第一個不答應,跳起來:“什麼?!我沒有聽錯吧?宋如你有沒有良心啊?楚淵遭遇這樣的事情,你身為他的未婚妻,不幫他、關心他,居然要跟他退婚!”
其他人卻覺得理所應當。
宋如一代天驕,僅憑一人就能鎮壓一整個時代,與她同輩這些天才,喻寒、莊淩遠,在她手下走不過三招,即便是比她強上一整個大境界的武尊強者,都不是她的對手。
楚淵隻是一個廢人,怎麼配得上宋如?
下麵響起議論聲:“要我說,還是楚淵自己沒有自知之明,都變成廢人了,還霸占著人家宋如未婚夫的身份,就該早點解除婚約。”
“是啊,廢物就是廢物。”
“你們不懂,換成我是楚淵,也不解除婚約,大樹底下好乘涼,能巴著宋如乾嘛鬆手?”
小侯爺怒道:“宋如,即便你想和楚淵退婚,為什麼不能在私下裡說?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他?他已經這樣了……”可宋如到底是救了整個蒼涯國的大英雄,小侯爺對她也說不出更加難聽的話。
楚淵在那些罵聲裡,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每一步都邁的極穩,沒有人發現他藏在衣袖裡的手,指甲早已嵌進了掌心,殷出鮮紅的血。
宋如:“?”
不是,楚淵這個反應不對勁啊。
按照劇情,楚淵現在應該要求宋如把當初的訂婚禮還給他,還要對她放一大堆狠話。
接下來,宋如就該惱羞成怒,直接摔碎訂婚禮物,對楚淵出手,在兩人糾纏的時候,神墓忽然發生變故,入口一下子將他們兩人都吸了進去。
可楚淵現在都要走下祭壇了啊喂。
男主你回來!
你離開祭壇,就進不去神墓了。
係統:【糟了!楚淵不進神墓,就遇不到那位改變他一生的高人,就沒辦法再次修煉,他的武道之路就真的斷了,以後還怎麼當回龍傲天啊?】
熟讀劇情的宋如很清楚這一點,不能讓楚淵走下祭壇,神墓發生變故時,入口輻射到的範圍就隻有祭壇。書裡女配為了顯示自己高貴的親傳弟子身份,特意把楚淵叫上祭壇,才有了後續劇情。
情急之下,宋如一把拽住楚淵的袖子。
楚淵回眸看她。
對上他的視線,宋如忍不住心神一震。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
宋如一直就知道,楚淵的眼睛很好看。
冷淡時,那雙眼睛如同寒星般,高不可攀。
開心時,這個不擅長微笑的少年,雙眸會燦若繁星。
可她從不知道,少年的眼睛有一天竟會變成這樣。那裡麵的絕望濃稠如同化不開的墨,又好像無悲無喜,空洞洞的沒有任何情感。黑曜石一樣的眸子,失去了所有色彩。
饒是心性冷硬如宋如,向來把任務效率擺在第一位的她,在這個眼神之下,心也一陣陣揪緊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