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1 / 2)

裴天落想, 宋如真的是一位十分虔誠的神女,前世的她可是能逼到他自爆。

同樣是半神階,裴天落隻不過仗著同歸於儘的邪神禁術, 拉著整個世界陪葬,其實硬實力不如宋如。

宋如那時當然很強,裴天落毀滅世界時,並非她第一次登陸這個任務世界,早在那之前, 她就趁著前兩個任務世界的時間空檔, 陸陸續續來過幾次了, 隻不過那時她的戲份無關緊要, 隻要悶頭修煉就完事了。

即便是裴天落有攝魂術,也不敢妄動宋如對於神性虔誠這一塊,很怕因此引起天道的懷疑。

不過他心裡並不緊迫,這神女真是個呆傻的,隻悶頭修煉有什麼用?

如果裴天落和宋如易地而處, 現在是他接到天道殺死毀滅世界大魔王的任務, 根本不會在修煉上浪費這麼多時間, 隻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搜索大魔王, 不然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重生的優勢?

聖堂不肯交人, 那就直接對聖堂發起戰爭。

在整個大陸掀起風暴,下令尋找大魔王的蹤跡, 光相貌不就很有特點嗎?雙眸異瞳,藍眼睛、紫眼睛直接去找啊,寧可錯殺一萬, 不可放過一個。

宋如就是個書呆子。

裴天落現在很確定, 即便他沒有對宋如使用攝魂術, 在兩個人同時掌握重生優勢的前提下,宋如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她這個天道的走狗,乖是挺乖的,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拋開神性賜予的強大神力之外,她柔弱、溫和,還有那毫無意義也沒有任何用處的善良。

用來做工具剛剛好,裴天落輕易就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世事兜兜轉轉,裴天落再回想起此時的心境,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原來他自以為的那些籌謀和算計,自以為是的聰明,全都出自宋如的默許和縱容罷了。

他狂妄、可笑,宛如跳梁小醜。

他辜負了……她的溫柔。

然而不管未來的裴天落怎樣後悔,時光不會再一次倒流。

都說人生如棋,落棋不悔。

裴天落想,那不是說下棋後,一定不會後悔,而是根本無法後悔。隻能任由悔恨如同心疾一般,日日夜夜發作,無藥可醫。

****

宋如傳送到王玄之所在的世界,睜開眼的時候,隻覺一室亮光。

金碧輝煌的殿堂裡,三三兩兩的高潔修士盤腿坐在黃花梨木的小條桌後,麵前或擺著琴,或擺著酒,貌美的女婢煮酒、沏茶,牆壁上鑲嵌的明珠熠熠生輝,陣陣香風和煦,熏的人如同醉酒般微醺。

比這些更吸引人的,是泠泠琴音。

循聲望去,隻見高閣之上有一雅士,身穿白衣,衣袂飄飄若仙,長發是近乎透明的銀白,隻用一根發帶鬆鬆地束著,戴著一張銀質麵具,上麵雕刻的花紋繁複而精致,旁人看不到他的臉。

白衣雅士閒坐撫琴,琴是好琴,名為焦尾,他修長的十指冷白如玉,在琴弦上宛如輕舞般撥動。

琴音傾瀉了一室,如同月光盈盈。

那琴音急時,如同碧海之上,春潮和明月共同升起。

琴音淺時,又似飛燕在二月細雨裡掠過,小樓霏微,深巷杏花。

所有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還有好琴者閉上眼睛,陶醉地用手打著節拍輕輕相和。

一曲終了。

先是滿室靜寂,眾人全都陷入回味之中。

許久之後,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主位上走下一個華服老者:“好一位玉華公子,好一曲絕世琴音!一曲琴音動京華,繞梁三月,此次雅集鬥琴的勝者非你莫屬!”

那白衣公子抱琴飛下高閣,從老者手中取過獲勝者的獎勵,“有勞。”雖然看不到他的麵容,隻聽這聲音,都能想象得出笑意的溫潤。

賓朋滿座,酒的味道和脂粉香氣混合,在溫暖的室內交織成了一股糜爛的暖香,而玉華公子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清雅的如同天上秋月,廣寒宮般絕世出塵,恰如其人。

就連性格含蓄的修煉者,都忍不住讚道:“不愧是玉華公子,溫潤如玉,皎皎月華,當真是翩翩君子。”

性格外向的人,早就開始尖叫了:“這可是玉華公子啊,多少女修的夢中情人,今日能聽他一曲,我今年都不洗耳朵了!”

白衣公子落座,聲音如同天山之雪,“玉華不過一介散修,諸位謬讚。”

有人恭喜:“你取得鬥琴頭名,得到進入此次秘境的密匙,修為定能大漲。”

而他隻是手指摩挲著懷中的一麵古鏡,輕聲一笑。

等雅集散去,回到暫居的客棧房間裡,打開防護陣法後,玉華公子取出那麵鏡子,“仙兒,怎麼不出聲?”

鏡麵上浮現出一個少女,相貌生得沉魚落雁,神色卻有些茫然,睜著小鹿似的雙眸,迷迷蒙蒙地望過來。

正是宋如。

她現在真的很懵逼啊。

係統說眼前這個麵具男人是王玄之。

但他哪裡像王玄之?

王玄之從來都是一身明朗的黃袍,他卻是白衣。

王玄之性喜奢靡,他住的卻是這樣普普通通的客棧。

還有書裡王玄之明明一直都是黑頭發啊,這是去哪裡染了個非主流發色!

最懵的是,他從哪裡搞來的招魂術,她這個“殘魂”比書中劇情提前太早上線了!

王玄之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撫過鏡麵,動作輕柔又纏綿,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鏡子,而是情人柔軟的嬌容,他琥珀色淺淡的瞳仁裡,是深深的癡迷,“真可愛。”

明明沒有被他觸摸到,宋如就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古怪地覺得他甚至是在摸她的臉!

王玄之:“仙兒,你還是不愛和我說話,我彈琴好聽嗎?我一直記得你說過,想聽我為你彈奏一曲,可那時沒有尋到趁手的古琴,念奴嬌的琵琶是特製的,我怕彈的沒她好聽,你就喜歡她,不喜歡我了。現在想想真傻,錯過了那麼多為你彈琴的機會,以後我每天都撫琴給你聽好不好?”

宋如:“很好聽。”

即便是她這種沒有什麼音樂細胞的人,從前聽高雅的演奏會隻想昏昏大睡,卻還是被王玄之的琴音吸引,從頭聽到尾,後來還情不自禁地站起來鼓掌了呢,恨不得喊個:“安可!”

不過這不是重點吧!

宋如:“我……這是怎麼了?我不是死了嗎?”

王玄之:“是我為你招魂。”

宋如不能違背自己的人設,裝出震驚並且難以接受的模樣:“招魂?那可是邪術,你堂堂天庭太子,怎麼能!”

王玄之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隻是定定地望著她,“你以前好愛騙我啊,騙了我很多吧?還說要跟念奴嬌學曲,以後唱給你的意中人聽。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你一直都在騙我,根本沒有所謂的意中人,隻是你想陪我一起來下界,所以捏造出來的吧?來下界這麼久,你從來沒有去找過他,我從來沒有見你們聯係過,你還為了救我而死。傻丫頭,你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

那確實編出來騙他的,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王、玄、之!你為什麼修煉邪術?”宋如質問。

係統為她叫好:【就是這樣,宿主,氣勢不能輸,當你犯了錯誤的時候,一定要緊抓著對方的錯誤不放!】

宋如:【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那個仙界遺老教他的招魂術,是正道的路子,而且兩年後他的修為很強,足夠支撐這種術法。可他現在這個邪術已經嚴重侵蝕到他的道基了,你沒發現他的丹田裡已經有散不開的黑氣了嗎?作為天庭太子,仙魔大戰裡僅剩的正道唯一一絲魯殿靈光,王玄之最大的金手指之一就是極為純淨無垢的道基。他道基毀了,以後怎麼辦?那些修煉的金手指,他全都用不了了!】

王玄之輕輕地刮了一下鏡麵,就像是刮了刮宋如的鼻子,“乖,叫我玄之哥哥,我喜歡你叫我玄之哥哥。”

宋如快炸了,【他的聲音為什麼這麼黏糊,膩不膩啊?】

王玄之摘下麵具,他離月禪鏡太近了,那張俊逸的麵容幾乎是懟在了宋如眼前。宋如一直都知道他很好看,但他如今的那種俊美和從前相比又變了太多。以前的王玄之是個紈絝子弟,性格頑劣不堪,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現在的他,明明還是先前的五官,卻像是一下子長開了,從一個少年變成青年,輪廓棱角分明,氣質也大變,如同空穀幽蘭,遺世獨立開放,帶著一股琉璃般易碎的憂鬱之美,是天上謫仙般的人物。

最讓人難以招架的,是那雙桃花眼裡的情意,以前他總是聲稱不喜歡宋如,總是逃避對她的這份喜歡;如今卻直直地望向她,灼熱、深情、熾烈,似乎化作一張網,把她困鎖在中央,讓她無處可逃。

宋如呼吸亂了一瞬,不知道是被王玄之這盛世美顏暴擊,還是被他瞳眸裡強勢的侵略感所攝。

王玄之解開衣帶,肌膚過於蒼白,肩膀和胸膛寬闊,腰窄卻蒼勁有力,肌肉的線條十分流暢,宛如造物的傑作,就連宋如在現代雜誌上看到的男模都不如他身材好。

不對,等等,這是在乾嘛……

現在是評價這個的時候嗎?

宋如:“!!!”

“你脫衣服乾嘛啊?”

王玄之指了指冒著熱氣的浴桶,很無辜地說:“摘麵具、脫衣服,我要洗澡啊。”

“但房間裡還有彆人,你能注意一點嗎?”

“仙兒才不是彆人,仙兒是我的寶貝。”

宋如:“嘔!”

彆說這些惡心人的話啊!

如果我有罪,法律會製裁我,而不是讓我在任務世界被男主汙染耳朵。

宋如:“這不是一個淨塵術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王玄之眨了眨眼,“我好歹也是曾經的天庭太子,就算現在落魄了,洗個熱水澡這樣小小的享受,還是可以保留一下的吧?”

他卷曲的睫毛長而密,忽閃忽閃的像是一把小扇子。

可惡,顏值確實能打。

在宋如強烈的抗議之下,王玄之散漫地豎起了一麵屏風。

自從蘇醒以後,節奏一直被王玄之帶著,宋如覺得不能再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這劇情真的太歪了!

“好,即便我們不談招魂是邪術,不追究這件事,但是——”她想拿回主動權。

隔著屏風,宋如看不到王玄之的模樣,隻能聽到他低低的一聲呢喃:“仙兒,我好想你啊。”

宋如隻覺得像是有一隻大手,狠狠地抓了她心口一下。

原本準備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很安靜、很安靜,很長一段時間裡,房間裡都非常安靜。

宋如和王玄之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如才再一次聽到王玄之的聲音,她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我竟然真的招魂成功了,我真的又一次見到你了,你知道嗎?在雅集裡,我甚至都不敢看一眼月禪鏡,多怕看了卻發現失敗了。我對自己說,你一定回來了,我要彈的很好,讓你喜歡。回到房間的時候,我手上全是冷汗,指尖一直發抖。真好,你回到我身邊了。但我還是很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你怎麼能那樣對我?失去你對我來說比死亡更可怕。”

係統吐槽:【你們這聊天,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嘛。】

宋如卻很能聽懂王玄之在說什麼:“對不起。”這是她欠王玄之的一句道歉。

任務很重要。

任務真的很重要。

宋如作為孤魂野鬼飄零了太久,她想爸爸,想媽媽,想奶奶,想念地球的一切。

她家住的那幢樓在小區的西北角,靠近路邊,夜裡常常能聽到汽車引擎轟鳴的聲音。

從前宋如聽著隻覺煩躁,甚至在網上搜各種各樣的耳塞,如今想來那些噪音,竟然都覺得十分親切。

對不起,我想回家。

這是我離回家最近的一步。

隻要完成這四個任務就好……

對不起。

王玄之,你會好起來的。

你已經走完了最難的劇情,以後等待你這位起點男主的,將會是星辰大海。

王玄之一雙長腿邁出了浴桶,隨意披上一件白衫,銀發上的水滴流過下頜,沿著鎖骨一路向下,隱沒在白衫裡。

宋如強迫自己的視線隻到他如玉的喉結,絕對不向下看。

不要搞這種事,我是個純潔的寶寶好吧!

請注意異性之間相處的界限!

王玄之笑了,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對不起,“仙兒是在害羞嗎?我會想儘一切辦法複活你的,等我。”

這一次宋如很確定他是在笑,低低的笑聲,帶著一絲喑啞,很愉悅的感覺。

王玄之以前一直不確定,宋如是不是喜歡他,他在反複試探、反複確認。

他們之間到底還有沒有彆的人存在,她的那位意中人是誰?

仙兒是不是也像我喜歡她這樣,喜歡著我?

他不敢表現出來對她的喜歡,因為她說過,心裡隻有那位意中人。

王玄之很確定,如果他膽敢說一句喜歡,她就會遠離他,表白隻會換來她的拒絕。

如果他不在哥哥的位置上待著,在她眼裡就意味著麻煩,麻煩是會被她擺脫的。

他隻能強行壓抑那些情感。

反複對她強調,“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心裡卻在說著,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

誰能敵得過你的蝕骨溫柔。

你是世間最溫柔蠱惑。

現在不一樣了。

根本沒有所謂的意中人。

她願意為了救我而死。

我是個廢物,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

可是——

這起碼也讓王玄之明確了宋如的心意。

原來仙兒也喜歡我!

以前我真的應該勇敢一點告白。

我們彼此之間已經錯過了那麼多時間。

如今甚至陰陽兩隔。

他拚儘一切,才換回重新見她一麵。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再怎樣珍惜都不為過。

隻有真正嘗過那種失去她的絕望滋味,才知道如今這樣的日常,到底是怎樣的天堂。

我的仙兒,終於回來了。

宋如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的情意綿綿,最後就以休養殘魂為借口,癱在鏡子裡裝死。

順便也把殘魂虛弱、她隻能偶爾出現的人設立好,方便之後離開這裡,去彆的穿書世界做任務。

真的是……明明這個時候,她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任務世界。

劇情線到底為什麼崩成這樣子!

還有王玄之的道基,天啦嚕,一團亂麻!

本來這個世界,她都可以放心下線了好吧?

王玄之不介意。

她是他親手招的魂,王玄之知道殘魂雖然虛弱,但遠沒有到需要沉眠休養的地步,她隻是不想理他。

是在怨我修煉了邪術嗎?毀了道基。

可是和仙兒相比,道基又算什麼呢?

更何況,王玄之有這份自信,即便道基毀了,他也能殺魔尊報仇。

哪怕宋如根本不想理他,隻要還能再見到她,王玄之怎樣都心甘情願。

宋如裝沉眠不理他,王玄之還是會和她說話,哪怕在彆人眼裡,他像個自言自語的瘋子。

係統瘋狂發提示音:【嘀——嘀——嘀——警告!警告!檢測到劇情偏離,請宿主及時修正。書裡王玄之已經開始組建小天庭了,如今卻是孤身一人。】

宋如也發現了這點異常,按照書中劇情,經過巨變的王玄之,這時候該忙著組建他的小仙庭,未來就率領那些部眾打進了魔界。為了收服手下的心,他還又收了許多妹子做美婢,畢竟有一些追隨者會用自己的女兒和主家聯姻,以示忠誠。

怎麼著也不該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客棧裡啊?

宋如在鏡子裡陪了王玄之幾日,發現他獨來獨往,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獨行俠。

每天除了和她說話,就是埋頭苦修。看得出來,他很想變強,為天庭像魔尊複仇,修煉極為刻苦。

宋如隻能主動挑起話題:“玄之哥哥,你一向很有主意,如今我們是不是該重建天庭,向魔尊複仇?”

王玄之先是欣喜她終於肯理會自己,時隔數月,再聽到這一聲清甜的玄之哥哥,所有奔波和勞苦全都值得。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把那些眼淚儘數壓下去,隻是眼眶微紅,不想讓宋如覺得他是個時而哭時而笑的瘋子。

接著又很無奈:“向魔尊複仇,我當然要做,但重建天庭,還是算了吧,沒人聽我號令。你是知道我的,一向吊兒郎當,哪有什麼領袖風範?在我心裡,這是兩碼事,我大可以自己變強,一個人斬殺魔尊,何必非要多一群拖累。我搞不明白重建天庭的意義在哪裡,我隻想為父皇母後和那些天庭的舊人複仇。”

宋如:“???”

不是吧?

不是吧?

你明明該深受正道愛戴啊。

怎麼就沒有領袖風範了?書裡你對權勢熟練的很,表麵看起來光風霽月,其實心思詭譎,白切黑雙麵人石錘。

現在是鬨哪樣啊?

是,一個人單打獨鬥當然可以。

但一個好漢三個幫,有人一起共同奮鬥豈不是更好?

關鍵書裡劇情明明應該是眾誌成城……

宋如不信邪,而且她必須得把劇情拉回正規,不然任務可就完成不了了。

她督促王玄之聯係那些名門正道。

一次、兩次、三次……

要麼就是那些人直接把王玄之的消息賣給魔族,她陪他亡命天涯。

要麼就是一聽到王玄之的聲音,人家直接切斷通訊。

要麼就是對王玄之冷嘲熱諷,大罵他是神經病。

宋如:“……”

事實勝於雄辯,由不得她不信這個邪!

說好的男主光環呢?

王玄之看她喪氣,給她出主意:“你想去看看念奴嬌嗎?她如今拜入妙音閣,是一個樂修了。”

宋如哪有心情找念奴嬌、白曉曉、古霜敘舊。

原本救她們三個,是為了維持王玄之在原劇情裡美婢環繞這一點,現在連重建天宮這種大劇情都跑偏了,哪裡顧得上這些小細節。

劇情全崩!

我的任務!

辛辛苦苦一萬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再這麼下去,主神係統會判定這個任務世界失敗的。

宋如冥思苦想,忽然抓住一道亮光:“我的身份呢?如果天庭太子不行,那麼他們願不願意追隨女媧後人?”

她思考的太認真,因此沒有注意到,王玄之那張俊顏上,嘴角弧度很小地彎了一彎,“你若想重建天庭,我自當追隨你左右,為你披荊斬棘。”

仙兒,你這是願意陪我了嗎?

不再像之前那樣,躲進月禪鏡裡不理我。

哪怕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這天下蒼生,但隻要你願意理我,我真的好開心。

其實如果真的有心,哪怕之前再是鬨過不愉快,王玄之也有的是辦法,讓那些正道人士唯他馬首是瞻。

他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宋如的敷衍和躲避,卑劣地以此為借口留住她。

王玄之自知,他並不是什麼君子,從來就不是。

但從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這樣算計自己最心愛的女孩。

仙兒,日後回想明白,會怪我吧?

怪我吧,怪我也好。

寧願你恨我,也要你留在我身邊。

留在我身邊,求求你留在我身邊。

我不能沒有你。

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

我還活著嗎?

我早在你自爆就我的時候,就跟你一起死了。

剩下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理智上知道,我要向魔尊複仇,我要重建天庭。

可我什麼也做不了,我滿腦子都被一個名字占據——仙兒、仙兒、仙兒……我的仙兒。

我的仙兒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呢?

可我甚至不敢向你表現出來一絲一毫,會嚇到你吧?

太過瘋狂,也太過偏執啊。

我知道。

可我放不下。

憑什麼要我放下?

我的仙兒。

我寧願偏執成魔,也要這世間有你。

有些事仙兒永遠不會知道,我因她之死,一夜白頭。

她也永遠不必知道。

會不會嚇到仙兒,她會不會像那些正道人士一樣跑掉?

彆怕我,仙兒,我會克製的很好,我會一直很溫柔。

宋如:“但我已經死了,以魂體的身份出現,沒有什麼說服力。”

王玄之隻是目不轉睛地望著月禪鏡裡的她:“是啊、是啊。”

宋如:“一道殘魂,能做什麼,又有幾人信服?”

王玄之:“是啊、是啊。”

宋如:“我們得想出來一個,讓他們信服我的辦法,現在有多少人知道,我已經死了?”

王玄之:“是啊、是啊。”

宋如:“……”

這是個詢問有多少人知道我死了的問句,你回答“是啊、是啊”幾個意思,不要敷衍的這麼明顯好嗎?

如果她有身體,現在已經從原地暴起,狠狠錘王玄之一頓了。

“我拜托你,大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這麼重要的事!”

王玄之“啊”了一聲,把月禪鏡捧在手心,愛不釋手地看了又看,又舉著鏡麵和他的眼睛高度平視,深情地和宋如對望,就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親愛的,叫我玄之哥哥,大哥感覺叫誰都行啊,一點也沒有指向性,一點都顯不出來我對於仙兒很特彆。”

宋如:“嘔!”

連親愛的都給整上了,我親愛你個仙人板板!

救命啊,為什麼王玄之這麼油膩的,他這麼油膩,確定能撩到那麼多妹子?

寫這本書的作者,你是對妹子有什麼誤解?

沒有小姑娘會喜歡這一款的,你醒醒!

有沒有去油劑,來一桶潑他臉上啊啊啊啊!

這個任務世界太難了QAQ

“王玄之,你現在還能交流嗎?我看你修煉邪術,怕不是連腦子都給修煉壞了!”

王玄之單手撐著下巴,銀發隨意地披散,視線一轉不轉地望著宋如,狹長的桃花眼裡,滿是盈盈的笑意,饒有趣味地說:“怎麼辦,仙兒就連生氣的樣子都好可愛啊,完全受不了。”

宋如真想抓住他的肩膀,奮力地搖晃,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把原來那個整天說我醜、一定要跟我退婚的王玄之還回來啊。

看她真的生氣了,王玄之把月禪鏡放回桌麵,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仙兒想怎麼商量都可以,我都聽仙兒的。”

宋如選擇閉麥。

我還跟您商量個錘子!

書裡說王玄之經曆仙界大變之後,智商高絕,心機叵測,就是權謀文裡麵那種滿級選手。

可看看現在的他,怎麼好像比以前更蠢了?

宋如都覺得找他商量,還不如跟係統那個小笨蛋多聊聊,起碼還能頭腦風暴一下,起碼係統的態度無敵好,商議的時候非常認真,絕對不走神。

見宋如不理自己,王玄之又開始跟她撒嬌,“仙兒,你在想什麼呢,陪我說說話嘛。”

是的,就是撒嬌!

娘們唧唧的。

明明以前的王玄之總是自稱小爺、小爺,彆管怎麼說紈絝子弟,性格硬氣的很。

現在居然開始撒嬌了?

就……跟小宋晏比著粘人的那種。

關鍵人家小宋晏是五六歲的孩童,做出這樣的動作就很自然啊。

王玄之那麼大的個子往那裡一杵,卻能做出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宋如都替他害臊。

宋如毫不懷疑,如果她現在有身體,王玄之都會拉住她的衣角撒嬌,“仙兒姐姐~仙兒姐姐~”

想到那個恐怖的畫麵,宋如一陣惡寒!

這絕對是核|彈級武器!

連忙把這種想法趕出腦海。

“王、玄、之!你能不能正常點啊?”

王玄之又是一笑。

他今天真的很愛笑。

他一直都是一個明朗愛笑的少年。

現在和從前明明不一樣了,他經曆了那些國仇家恨,不再穿鮮亮的黃袍,一頭黑發也變成了銀白,他其實整個人都像蒙著一層陰霾,有一種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沉鬱之氣。

可他這樣衝她掀唇一笑時,恍然間又還是昨日那個少年。

宋如在他的笑容裡,仿佛看到了一輪秋月之下,桂花疏疏然綻放的明亮和皎潔。

明明王玄之在笑,甚至還笑得很甜,為什麼宋如卻覺得這麼悲傷呢?

大概是因為,有些事發生過就是發生過了,她和他都再也回不到從前。

王玄之再也不是從前的王玄之了。

宋如歎了一口氣,又想道歉:“玄之哥哥,對——”

在她剩下來的半句話說出來之前,王玄之先一步搶話:“沒有人知道你死了。”

怎麼會有人知道呢?

那是他最痛的傷疤,他不想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她在他心裡永遠活著。

再見到仙兒,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隻一點,如果她能把那頻頻提起的“對不起”,換成另外三個字就好了。

並不想聽對不起呢。

不要道歉。

永遠不要對我道歉。

就愛我,好不好?

為了救我,寧願犧牲自己,仙兒真的也很愛我呢,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多餘的意中人。

真好。

就隻是愛我好不好。

宋如:“沒人知道我的死訊,那倒是好操作一點。不如試試傀儡術?我來操控傀儡,假裝自己還活著。”

王玄之:“沒有任何機關人,能夠複製得出來女媧血脈,恐怕難以令人信服。”

當然了,更關鍵的是,他家仙兒歸為女媧宮聖女,那種卑賤的機關人,怎麼配當她的容器?

宋如打量了王玄之一眼,他認真起來的樣子,有書中那個起點男主那味了。

這一下,能真正探討下去了。

兩個人討論了大半夜,都沒出來一個結果。

宋如的頭真的開始疼了,她畢竟隻是一道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