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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芷君剛一從神殿那裡拿到戶籍信息,就開始在南境排查十八歲左右的少年。

南境的官員隨她一起,還有許多誌願者,丁芷君也砸下了許多錢,雇傭來許多人手一起幫忙。

有上門入戶檢測的,也有在公共場合檢測的……總之尋找真正天靈根修士的行動,在整個南境如火如荼地展開。

裴天落乘坐神殿的馬車,去學校上課的時候,在路邊看到好多地方都排起長隊,都是等著檢測的適齡男子。

有的氣氛還很活潑:“你們說我會不會就是流傳在外的紀家血脈?頂級世家外祖父外祖母終於找到了我!要是真的檢測出來是,這怕不是直接拿到人生贏家和團寵劇本。”

結果當場被官員趕出隊伍:“你骨齡都二十八了,還是不要浪費檢測資源比較好吧。”

“真的不能試試嗎?我打小就覺得自己不平凡,從小做夢就老是夢到自己是有錢人流落在外的外孫啊!”

官員:“嗐,誰沒做過這種夢啊,我敢保證我做的比你還多一萬倍。這樣吧,你要非想檢測的話,自費檢測一下行嗎?否則的話,請出列。”

富豪世家終於找到流落在外的我的美夢破碎:QAQ

小宋晏看的哈哈大笑,“你看人家無關人士都這麼?積極,你倒是急忙忙地戴上寶石鏡片遮住眼睛。”

裴天落不置可否,興致缺缺地放下窗簾,懶得再看。

到了皇家學院,發現學校裡麵直接就設立了一個檢查點,每個班都挨個上去檢查。不過十八歲怎麼也都是高年級的學生了,像裴天落這種混在小學生隊伍裡的成年人,一時之間還沒人注意到他。

外麵檢測的很熱鬨,班級裡課程照常上。

到第三節是自習課,裴天落實在熬不住了,昨晚為了和楚淵那個熬夜大比拚,他一宿沒睡,這會兒快困死了,忍不住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本來班長想要喊醒他,就看到老師把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老師指了指裴天落散落在外麵的書冊,“宋晏同學把後麵好幾天的作業全都做了,昨天可能是熬夜學習,熬大勁兒了,反正是自習,就讓孩子休息一下吧。”

小宋晏也跟著睡

著了,還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從小長大的孤兒院裡。

孤兒院是由一座老舊的教堂改建而成,尖尖的穹頂伸向暗沉沉的天空,他們幾十個孩子睡在同一個大通鋪上,自己頭頂放的可能就是彆人的尿壺,陰暗、潮濕、逼仄、腐臭……這是那個畫麵所有的基調。

小宋晏本來不該看到這一切的,他是個瞎子,孤兒院的全貌,其實一直隻存在他的想象之中,並沒有親眼見過。

孤兒院沒有人吃白食,小宋晏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乾活,因為眼睛看不到,起初劈柴的時候,動作比其他孩子慢上很多,斧頭還總會不小心砸到自己,又免不了磕磕絆絆,總是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傷。

後來他還是學會了砍柴,而且比所有人做的都要更好,因為大家總是偷偷跑出去玩,把所有要劈的木柴都留給小宋晏一個人。他劈柴劈得太多了,再瞎再傻,一直做這種重複性的勞動,自然也熟能生巧,隻是這種體力?活乾得太多,他的手上虎口處都有些?變形。

不過今天,他做的不是很快,斧頭有些?鬆了,也有些?鈍。他想要找磨刀石,磨一磨斧頭,卻怎麼也找不到。或許是被哪個粗心的人用過了,沒有放回原處,對於瞎子來說,沒有放回原處的東西,就意味著找不到。也或許單純隻是,有人又想捉弄他。

小宋晏放棄了尋找磨刀石,繼續用這把斧頭劈柴。

外麵很吵鬨,聽說是有一個有錢人,來孤兒院尋找他流落在外的兒子,隻要滴血就能認親。大家不懂那個裝置,還以為是滴血認親。

雷諾的聲音傳來,“他們說十八歲左右都要去,你們誰知道傻子多大?我看他也差不多這個年紀,萬一他就是貴人要找的兒子,以後會不會報複我們啊。”

“彆讓他去不就行了。”

他們把後院通往前麵的門鎖了起來。

小宋晏根本就沒打算去。

有錢人的兒子,聽起來是多好的命啊,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想象中的爸爸,可能是一個鞋匠吧,又或許是一個木工,農夫也好啊,我可以跟爸爸一起割麥子。

不知道砍了多久,小宋晏終於劈完所有木柴,正想要離開

,就聽到一道陌生的男聲:“晦氣,今天又沒找到。小丫頭長得不錯啊,陪爺玩玩?”

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少女的裙子裡。

少女尖叫道:“彆碰我,你敢對我做那種事,我就用生命向神女祈福,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神女會為我報仇的。”

另一個男聲:“算了算了,彆忘了咱們來這裡,是帶著秘密任務的,千萬不要惹是生非,南境神殿那小娘們不好惹,要是因為你壞了主子的大事,讓神殿發現北境如今的情況,你擔待得起碼?”

那少女的腳步聲跑遠了。

這一次,那道暴躁的男聲是衝著小宋晏而來的:“看什麼?看?”

小宋晏沒有在看他們,他隻是有些?疑惑,什麼?是用生命向神女祈福?這麼?管用的嗎?把這倆壞人都嚇到了,下次雷諾欺負我,我能不能也這麼?說啊。

但他知道,跟這種橫行霸道的人,是講不了道理的,這是被欺負了這麼?多年得出的結論,小宋晏連忙道歉,“我沒有看你們,我是個瞎子。”

依舊換來了對方的毒打,他有沒有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來自北境的紅衣主教,這時候想要發泄自己的怒火。

他揍得實在是太狠了,幾乎是一拳下去就流出了血,小宋晏緊緊地蜷縮著身子,被打這件事他很有經驗,隻要熬過去就好了。

他像一隻蝦一樣蜷成一團,在那種極致的疼痛裡,想著爸爸媽媽會來救我的。其實他既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這隻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符號,是他苦難的人生裡能夠尋找的唯一慰藉,因為太過虛無縹緲,永遠無法實現,所以反而一直能夠去幻想。

比如說,假如他幻想孤兒院的院長能夠保護他,那麼現實就會告訴他,他根本說不過雷諾那幫人,在他們的口中,他們隻是在跟他鬨著玩啊,然後下一次再換來更嚴重的毒打,而且專挑那種外麵看不出傷的地方。

小宋晏的血濺到了紅衣主教隨身攜帶的紅匣子裡。

“老九,彆打了,你快看!亮了、亮了,這個裝置亮了,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是聖主流落在外的兒子,你快住手!”

那個紅衣主教想到聖主平常有多寵裴天賜,那一瞬間眼裡閃過一抹狠

厲,甚至想要殺人滅口,畢竟他已經得罪了小宋晏。

同伴:“你彆犯傻,事關聖主的大事,你打他之前又不知道,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聖主再怎麼罰你也罪不至死,但咱們要是完不成任務,腦袋可就真保不住了。”

他們給小宋晏擦乾淨臉上的血,為他換上嶄新的衣服,對所有人說,“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當然也聽那些人說了,他不光是個瞎子,還是個傻子。

紅衣主教鬆了一口氣,一個傻子罷了,而且又瞎,怕是連打自己的人是誰都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