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21(1 / 2)

時間向前倒轉。

珈曇剛一被帶回菩提寺,就被扔進禪室。

明空住持隻給他丟下一句話:“靜思己過,好自為之。”

過,就是錯。

師父要我反思一下,自己都錯在哪裡。

珈曇在佛像前靜坐,從幼時起,他就最喜歡在佛前打坐,不管是金剛怒目,還是菩薩低眉,都能叫他領悟佛法的奧妙。

可今日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外麵下雨了,雨打在芭蕉葉上,那聲音無端地聽得人一陣煩躁。

雨聲中,似乎有一道低語響起:“老和尚讓你思過,可你有什麼錯?你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陰陽調和是天理自然,錯的是這滿屋子的佛經!”

不,不是這樣的。

“你不想再見見她嗎?難道真的甘心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彆掙紮了,珈曇,除非你能拔除心魔,不然那幫老禿驢永遠也不會讓你下山,可你我都知道,你的情劫永遠也渡不過去,你就是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想見的,可我會為禍蒼生。

“傻和尚,你隻是見一見她就回來。又不造殺孽,怎麼就會令天下大亂?”

外麵傳來弟子們的聲音:“方丈讓咱們在這裡看著珈曇師兄,裡麵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禪室內外布置了重重大陣,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即便是太上長老,想要離開,也得鬨出一番大動靜,你聽,這哪裡有動靜?保管叫大師兄插翅難逃。”

沙沙的雨聲中,隻有珈曇清潤的念經聲。

那陣法同時也隔絕了神識探查,因此誰都沒有發現,禪室裡隻剩下明空大師特意為珈曇尋來的熏香,還在靜靜地燃燒著,那據說有凝神靜氣之效,能夠祛除心魔。

早已沒了佛子珈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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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大雨來臨之前,王玄之月下獨酌,對影成三人。

他其實並沒有喝太多酒,卻覺得天空中的明月變得一片緋紅之色,如同血月一般。

有一道低語聲在耳邊響起,他分不清那是什麼音色,也或許就是自己的聲音說出來的。

囈語是:“宋如想和楚淵分手,你幫她啊。”

王玄之:“也未必,或許她隻是想要試探他,願不願意當她的男寵。”

蠱惑聲還在繼續:“那豈不是更好?她也隻是試探,她並不知道楚淵真正的態度,你就借此讓她誤會,楚淵不接受不就是了。難道她會覺得奇怪嗎?楚淵不接受才是正常的啊,她了解楚淵,知道楚淵的驕傲,否則也不會這樣遮遮掩掩的試探。”

王玄之:“夠了!我知道你是魔潮。”

這一下,那道聲音徹底聽得清了,就是王玄之自己的嗓音,他在笑著:“不,你錯了,我並不是魔潮,魔潮隻是旁人對我的一種稱呼,我真正的本質,是所有生靈的墮落自性。王玄之,我就是你自己啊。”

一個畫麵陡然在王玄之腦海裡炸響,那是夢鄉裡,宋如躺在他的懷裡,卻嬌聲說著:“楚淵,彆、彆親了……”

血月隱去,大雨驟然滂沱。

王玄之的淺色瞳眸一片猩紅,手裡的酒杯轟然碎裂,起身走向楚淵的房間。

夜已經很深了,楚淵還沒有睡,像他這樣的武道宗師,原本也不需要像凡人那樣,通過睡眠來恢複精氣神。

往常這個時間點,楚淵應當在修煉。

這個“往常”是指,在楚淵知道宋如就是嬉園妻主之前。

今日的楚淵並沒有修煉,應當說自從他知道這個真相以後,就總是在這個時間發呆。

他翻來覆去地查看宋如和他的聊天記錄。

每每總是停留在同一個頁麵:“楚淵,實在無顏見你,我帶著嬉園的人一同遊曆大陸去了,勿念。”

仿佛多看幾遍她說的“勿念”,他就真的不會想念。

楚淵清瘦有力的手指,摩挲過聊天界麵上的“勿念”二字,黑眸裡帶著沉沉的光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怎樣的光芒。

他遠沒有對王玄之說的那樣輕鬆。

這些天他總是在蒼涯國,自虐一樣地打聽所有和嬉園妻主有關的事。

他聽街頭巷尾的人談論她的男寵,花重金買下她男德班的所有課程。

楚淵甚至偷偷潛入嬉園,在未經主人允許的情況下,這不符合正人君子的作風。

可他控製不了自己。

他不可能割舍她。

不可能放手。

可楚淵實在沒有什麼爭寵的本事,他不會下廚,唯一一次是為宋如炒油茶,還做的並不怎麼樣,即便可以學,但比起其他人也沒什麼優勢吧。

或許這張臉還能拿得出手,可她後宮裡各個千嬌百媚。

劍法……當然是極好的。

可從沒聽聞她寵幸哪一位男寵,是因為劍法好,或是實力高。

他不善言辭,也不如那些男寵會甜言蜜語。

叩、叩、叩,接連三聲。

在這樣的大雨夜裡,陡然響起的敲門聲,宛如鬼魅一般登門拜訪。

楚淵打開門,隻見一襲白衣的王玄之斜倚在門外,他明明是大乘期仙君,此時卻渾身上下都淋滿了雨,不染纖塵的白衣被雨水打濕。

一道閃電徑直劈在院子裡,映照出他蒼白的肌膚,無端多出幾分妖異來。

楚淵聽到王玄之問:“你想不想得到宋如?真正的得到她。”

楚淵:“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王玄之:“你聽得明白的,不是當她嬉園裡的男寵,不是跟阿琉斯那幫男人一起分享她,讓她屬於你,隻屬於你一個人。”

他就像一位高明的傀儡師,楚淵輕而易舉地就被他牽住了身上那幾根用來操控的線,宛如他手裡的提線木偶,王玄之總有這樣的本事,一兩句話就能直擊人心。

楚淵苦笑了一聲:“我憑什麼能乾涉她呢?”

王玄之:“你連你自己有什麼籌碼都不知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宋如沒那麼喜歡你吧?我以我所有的修為起誓,我一直覺得她在所有男人裡,喜歡你最多。她對你的愛,就是你手裡唯一的籌碼。

愛是什麼?愛是支配與被支配,是弱者對強者的臣服,這強弱和誰的修為高低無關,單純隻是誰處於上風,誰處於下風。我早就同你說過吧,憑你我的修為,不可能沒聽到傳送玉符掉落的聲音,她在設局呢。

你以為她為什麼要這樣遮遮掩掩地向你揭露,她就是嬉園妻主的事,而不是直截了當地告訴你真相?楚淵,她在試探,你對她的真心有幾分,你有多愛她。你讓她看清你的底牌,你就輸了。你現在是下風,她可以支配你。”

楚淵:“阿如不是那樣的!阿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