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拜謝了她,回到仙宮。
他站在天帝天後的寢殿外,來回踱步,卻遲遲沒有敲響那扇門,這番躊躇模樣實在不像他。
最後是天帝受不了了,直接打開門,“喂,你這死小子,又在心裡憋著什麼壞呢?你這樣打擾,你老子我根本沒辦法靜心打坐。”
王玄之:“老爹,如果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天帝:“你想踏破虛空?”
王玄之:“?”
他還沒說呢,天帝怎麼就知道了?
天帝:“你那是什麼眼神?我當年也是方寸山最優秀的弟子之一好吧!師祖珍藏的那些典籍,我都能倒背如流,關於此界之外的事也略知一二,難不成我在你眼裡就是一隻井底之蛙?”
天後慌了神,“玄兒,你才這麼小的年紀,何苦要——”
天帝:“是啊,才這麼小的年紀,三千歲的大乘我都不敢想,咱們兒子連三十都沒到,就已經進階大乘了。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他想去見一見更廣闊的世界,你我又何必仗著為人父母而阻攔?”
天後:“可他連個子嗣都沒有,萬一……”
天帝:“怕咱家的皇位沒人繼承啊?咱們也可以再練個小號啊。”
天後一句也聽不懂。
天帝把她往房間裡麵拽:“我在混亂大陸的神識終端網上學的,這種說法新奇吧?那上麵可有意思了,來來來,我帶你去看看,練小號就是生二胎的意思呀。”
他攬著妻子的那隻手,從背後偷偷地給王玄之比了一個“我來搞定”的手勢。
王玄之跪在地上,重重地磕著響頭:“請恕孩兒不孝!”
天後哭的滿臉是淚,狠狠地捶了天帝一拳。打了一拳不解氣,又打了好多拳。
她邊哭邊問:“你說會不會又和東聖大帝有關?她是不是轉世了?咱家兒子愛她愛的要死要活的,結果她死了,玄兒一丁點反應都沒有,太平靜了,平靜的根本不正常。他那個癡情種,居然沒有當場為她殉情?當時我就覺得不尋常。女媧宮那邊也是,一開始無塵子還那樣聲勢浩大地尋找乘雲子,想要找到複活他女兒的方法,結果突然間就偃旗息鼓了?他們一定是找到東聖大帝的轉世了。”
天帝:“那你想怎樣?現在時光倒流,回到東聖大帝消散的那一天,你眼睜睜地看著玄兒和她一起死在冊封盛典上,為她殉情,這個劇本你滿意嗎?”
天後一把拽下了他的胡子,“你氣死我了,你們父子倆,一個個的都氣死我了!你找彆人練小號去吧,這天後我不當了!”
天帝隻能一個勁兒地討饒,連自己胡子掉了都顧不上,疼得哎喲哎喲地叫,還是勸自家道侶,“咱們家兒子在你眼裡是有多廢物啊,你看為夫春秋正盛,這天帝再當個幾萬年,不過分吧?哇,要是我老到幾萬歲,王玄之這小子還弱雞到回不來,那真不如直接練個小號,他也太廢了,丟他爹的人。”
“丟你的人?你像玄兒這麼大的時候,連元嬰期都沒有呢!他一個,能打一億萬個你,這話你都能說得出來,你臉皮到底有多厚啊?”罵著罵著,天後總算破涕為笑,“真是欠了你們父子的,踏碎虛空是不是很難?兒子都要走了,你有什麼壓箱底的寶貝,趕快給他收拾收拾啊。”
天帝麻溜地開始倒騰:“好嘞~”
天後重新打開門,擦乾臉上的眼淚,把王玄之扶了起來,“聖人有言,父母在,不遠遊。”
王玄之耷拉著腦袋,低低地叫了一聲:“母後。”
天帝和他之間的關係,比起父子,更像是同齡的兄弟,雖然天帝嚴厲起來,總是各種罰他抄仙術經文,但在彆的時候,他可以無所顧忌地叫天帝“老爹”,但對天後一向很敬愛,從來都是規規矩矩地稱呼“母後”。
天後補充了後半句:“遊必有方。”
王玄之:“!!!”
他的臉上迸發出一陣狂喜之色,“娘親!”
天後搖頭笑笑,“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老古板嗎?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
王玄之:“語出《論語》當中的裡仁篇。”
天後:“子女當然應當孝敬父母,可同時,聖人也不反對一個人有了明確的目標時,外出奮鬥。你去就是,家中沒什麼好擔憂的,我和你父皇也沒到動彈不了的年紀。”
天帝扔給王玄之一堆法寶,幾乎是把整個仙宮的寶庫都給搬空了。
王玄之再次撩起衣擺,跪在父母麵前,深深一拜:“孩兒一定早日歸來!”
天帝揶揄道:“到時候不給我帶上兒媳婦回家,不許你進門啊。”
王玄之被調侃的臉一紅:“在追了。”
就是賊難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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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武大陸。
天外天的山門。
天外天長達數萬年都沒有山門,但自從鎮天王回歸神位之後,也重開了山門。
天外天這個名字,取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的本意是指一山更比一山高,彆覺得自己有多強,總有人比你更強。
但鎮天王,狂就一個字!
大家覺得,他的山門叫天外天,因為他就是最強。
他就是所有天外最高的那一重天。
這裡青峰直插雲霄,飛鶴鳴聲清亮。
後山,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慢悠悠地喝著小酒。
一道劍意破空而來。
灰衣老者隨手祭出一把小木劍。
一個淩厲,一個溫和。
冰冷的劍意刺穿了溫和的劍陣,那股寂滅之力激蕩,小木劍發出輕顫聲,幾乎要被當場震碎。
老頭兒也顧不上喝酒了,直接跳進戰圈,把自己那把寶貝木劍抱在懷裡,“楚淵,你小子幾天沒見,翅膀見硬,自己變厲害了就想欺師滅祖?”
黑衣青年從夜色中浮現出身影,收起如淵劍,恭恭敬敬地行禮:“師父。”
鎮老頭掏了掏耳朵,“您可是個大忙人,自從天外天建立,你來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彆給我整那些虛的,說吧,到底什麼事?”
楚淵和他一同坐在山岩上:“打遍天下無敵手,其實很寂寞吧?師父,你有沒有想過,去尋找真正的天外天?”
鎮老頭扔給他一壇酒:“怎麼沒想過?早幾萬年前就想過了,不然我乾嘛給宗派取名叫天外天啊,你真以為我這是自吹自擂呢,跟彆人一樣以為我就是全天下第一?我這是希望咱們天外天的弟子,以後都能踏碎虛空,登臨武道巔峰。我想帶一個好頭,但我很清楚,那條路有多難,我根基打的不好,玉骨還沒有錘煉完成,這是水磨工夫,急不得。我是想探尋更高的武道境界,又不是上趕著去送死。你現在就想去?你的神魂——”
楚淵:“或許我的神魂問題,隻有到了外麵,才能找到解決辦法。”
鎮老頭咕嚕咕嚕地灌酒,“倒也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這個問題辯論下去無解的,我可以認為,你隻有神魂也臻至圓滿,才能去闖那條路;你也可以認為,闖過那條路,才能修複你的神魂。但這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丫頭想走,對嗎?”
楚淵一怔,“您猜到了?”
鎮老頭:“我好歹也在你小子的神魂裡寄居了那麼多年,你圍著誰轉,我還不知道嗎?這也沒遇到什麼動靜,突然就說要走,隻能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到底是這一方世界太小,關不住她。當然,也關不住你,即便是沒有她,你也總有一天會離開的,你楚淵不是池中之物,如丫頭、玉華那小子、生著一雙藍紫異瞳很邪氣的那個,還有魔龍夏爾,你們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