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宋晏口把麵包全塞進嘴裡了。
口，真的是隻吃了口。
但也真的吃掉了大半瓶啊喂！
嗚嗚嗚，果然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本來能吃好久的。
王玄之用勺子沿著瓶口，小心翼翼地挖出了點果醬，均勻地塗抹在吐司片上，把吐司呈對角折起，輕輕地咬了口，本滿足。
林鼎罵道：“宋晏口吃那麼多果醬，甜死他，他也不怕蛀牙。”
王玄之：“你罵我弟弟乾嘛？你才蛀牙，你滿口都是蛀牙，說話漏風，什麼豐神俊逸的五公子，以後人家叫你毀滅神國五姥姥！”
林鼎：“？？？”
“我替你說話，你反過來咒我？”
王玄之：“你知道我在神國幻境裡，跟宋晏當了多久的親兄弟嗎？那是個無限重啟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時間長度。你知道我弟弟有多乖嗎？自己都是個小瞎子，走路都不方便，還整天想著照顧我們這些哥哥。你知道當初我們從魔界撤離，裴天落為了給我們打掩護，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魔尊把他折磨成了什麼樣？用得著你在這裡挑撥離間！”
林鼎：“……”
宋如這後宮團彼此之間，真是神奇又複雜的情敵關係。
王玄之把那瓶隻剩下小半瓶的果醬，拍照給宋如看：“仙兒寶貝，你那裡還有果醬嗎？這瓶果醬被宋晏搶著吃光了，我還沒怎麼碰呢，就讓他吃的隻剩這點了，這算不算是果醬‘工傷’，能不能申請再來瓶的補貼？”
宋如：“你先吃著吧，等小姨過來，她做好新的果醬之後，管飽！”
宋如的腦子裡，很快就被塞滿了演算公式，她實在忙到沒有多少時間來思考這些兒女情長。
她最近煉化的種妖獸精血很重要，如果這關能夠順利闖過的話，實力又會更上層樓，不過三百年份的川華艾葉還是個大問題。
宋如在房間裡演算公式，聽到外麵有腳步聲，推開門看是張道子，“道長，怎麼了？”
張道子站在宋如的門外有會兒了，“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你開口，宋如居士，我從海雲山莊分到的那些靈植，可以轉贈他人嗎？”
宋如：“當然啊，那本來就屬於你。”
張道子：“其實我也沒做什麼，是你給的分紅太多了，我想著我自己就跟個修煉黑洞似的，不管吃下去多少修煉資源，都沒有丁點進步，還不如把它們都捐出去，如今全國各地獸潮頻發，如果這批靈植能捐給真正需要的人，也能為老百姓多爭取分活下去的希望。”
張道子直到今天還是煉氣期，和彆人那些仿佛坐上火箭樣的修煉速度不同，他的修為直就是蝸牛似的，上漲得很慢。
他的日常就是，給野豬大王它們上上早課，培育下靈植，自己修煉，打掃下道觀，在直播間裡和對修煉感興趣的人們互動番，然後做做晚課。
彆人眼裡的他，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家。
可他這份憂國憂民的心，就連宋如都自愧不如。
宋如：“道長，您真的很偉大。”
張道子：“我做的這算什麼啊，宋居士你做的才是真正利國利民的事，我怕的是這批破境靈植捐贈出去，會不會衝擊修煉雜貨鋪的產品銷量？”
宋如：“您老人家為難了這麼久，就為了這點事啊，放心吧，咱們店裡的產品供不應求，您儘管捐。”
張道子樂嗬嗬地走了。
宋如目送著身青色道袍的老人家，消瘦的背影在山道上越走越遠。
宋晏：“姐姐，起回家嗎？”
宋如：“我這裡也忙的差不多了，還有點手稿要收拾。”
宋晏幫她起收拾，宋如說起張道子打算捐贈全部分紅的事。
宋晏：“很像我們剛學過的首詩，是陸放翁先生所寫——”
他正要念出那句詩，宋如和他同開口：“位卑未敢忘憂國。”
宋晏笑了笑，為這份默契而開心：“就是這句。”
宋如：“我好像也是高的時候學的，看來雖然現在靈氣複蘇了，但課本還都是樣的。阿晏，能認識你們真好，張道長、小童、你、裴醫生、王公子……其實我自己是個很普通的人，關心的隻有自己的家人，心態上就是市井小民，但你們都是很好、很好、很了不得的人！感覺因為你們，我自己都有那種靈魂被升華的感覺。”
宋晏默默地在心裡補充了句，其實我們都是因為你才變好的。
是你靈魂的芬芳，才澆灌出了如今這些美麗的花兒。
不管是我，還是裴天落，又或者是王玄之。
宋如又順口問了句：“我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連瓶果醬都不肯送給王玄之？那他也夠……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段正常的感情裡，被人家這樣對待，我肯定早就及時止損了啊。”
宋晏輕輕把她攬在懷裡，“姐姐你不要自己腦補奇奇怪怪的事啊，你對我們都很好很好的。”
宋如神神秘秘地從儲物空間裡取出瓶果醬：“鏘鏘鏘，最後瓶啦，特意給你留的，剛才王玄之在微信上問我還有沒有，說你把他的吃了大半，我就偷偷給你留下來了，我都不知道你還喜歡吃這個，不過等小姨過來，想吃多少有多少，到時候天給你好幾罐！”
宋晏臉上的笑容又大了幾分。
宋如這下更確定，他是特彆喜歡吃果醬了，“這麼開心的嗎？”
宋晏搖搖頭，他是笑王玄之偷雞不成蝕把米，都可以想象得出來王玄之找宋如告狀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了。
宋晏：“姐姐到時候也多給王玄之幾瓶吧。”
宋如：“那肯定，你們倆全都管夠。”
張道子捐贈的這批靈植，主要流向全國各個小學和軍方。
張道子是海雲山莊的聯合創始人之，宋如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到他手裡的分紅，在外人眼裡是筆天文數字。
他使用的是不記名捐贈的方法，但這樣大批破境靈植和各類靈藥流向諸夏大地，官方不可能注意不到。
修盟那邊很快就判斷出來，這批修煉資源的捐贈者是張道子。
無為道人倒吸口冷氣：“我滴個乖乖喲，就算是做慈善，也沒有這樣做的吧？真就是撒錢、硬往外捐，高人捐贈的這批破境靈植，都快趕上修煉雜貨鋪自開業以來的總營業額了。”
當然，他不知道，海雲山莊的產量更多，庫存還有大堆呢。
呂延年：“以前你老是吹噓你那神秘高人有多牛逼，其實我心裡還有那麼絲絲不以為然，現在我發現我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這要都不是高人，那什麼是高人？這就是真正的高人風範啊！”
笑彌勒拿著張算盤在那裡不停地撥算盤珠子，口中念念有詞。
無為道人：“你算什麼呢？”
笑彌勒：“我算算把咱們整個百老殿打包賣了，能不能賣出來這個價？”
從前能來修煉雜貨鋪買得起破境靈植的人，要麼是實力特彆強，要麼是家裡有背景，要麼是特彆敢拚殺，也有的是歐皇，隨隨便便出趟野外，就能撿到天材地寶。
而這批慈善物資，依照張道子本人在捐贈時的留言，分配給的都是那些修煉特彆刻苦的人。
他們可能天賦不是很明顯，沒有天才修煉的快，彆人用遍就能學會的戰技，他們要十遍甚至上百遍；但走的慢，並不代表走不遠，這樣的人心性和意誌都是絕佳，有時候他們和真正的天才之間，差開的可能就隻是個機會。
這批捐贈的資源，給的就是那個機會。
越來越多的人進階，他們想要感激捐贈者，卻又不知道對方姓誰名誰，隻好把這份善意傳遞下去。
有個術語叫“踢貓效應”，是指壞情緒的傳染，比如某人今天上班的時候，被上司無故罵了頓，回家拿孩子撒氣，孩子又拿貓撒氣，就踢了貓腳。
神秘捐贈者帶來的情緒，也是在傳染，不過傳染的是善意。他幫助了成百上千的人，而那個人又向外輻射，幫助更多的人。
宋如覺得張道子很偉大，張道子也覺得宋如很偉大。
他其實都沒有為海雲山莊做什麼，山林是宋如承包的，當初還是為了救他和小童，下子拿出了將近兩百萬，幾乎掏空了宋如當時所有的積蓄。
種植靈田的技術是宋如傳授的，野豬大王、小鬆鼠、野兔們都是給宋如打工的，是她以妖獸修煉法門和農場分紅換來的員工。
張道子做的就是打下手的活，宋如隨便從修盟裡招個人，能把他乾的這活計給包圓了。
她卻給了他這樣巨額的分紅。
所以張道子在捐贈之前，才會特意來找宋如商量。
與其說做善事的是張道子，不如說做善事的人是宋如。
宋如可沒有張道子這麼大公無私。
開店做生意是碼事，分給合作夥伴的分紅是另碼事。
張小童氣死了，大清早就對著張道子好通數落，“師父，你是不是傻？有錢不如修繕下咱們家的道觀，你把錢都捐出去，人家誰會記你句好嗎？你過的最難的時候，誰給過你分錢？你說你就是個小破道士，也就道觀這畝三分地和你有關係，你倒操著國家領導人的心。”
張道子拿著把自己編出來的大掃帚，開開心心地在院子裡掃地，“我過的最難的時候，那不是遇到我老師和宋如居士了嘛，她們是我的貴人，我這是發揮我們師門的優良傳統。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如果能為彆人做點有意義的事，豈不美哉？”
另邊，那些外來者還以為這批修煉資源是祖龍放出來的，更氣了。
“他們在如夢坊想了那麼多損招坑咱們的錢，我以為人家很窮呢，結果輕輕鬆鬆就能免費發放這麼大批修煉資源，道祖手裡還不知道屯著多少好東西呢，明明自己就是個土財主，偏還想著從窮要飯的碗裡撈錢，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咱們倒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無辜，來了人家的地界，來之前就不懷好意，到了以後，又在這裡犯下了那麼多事，作為主人的道祖，願意留咱們條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有說，這破境靈植是真的神奇，我以前見過的最牛逼的悟道丹，都沒有這種破境功效。”
他們是最想買破境靈植的人。
藍星這幫本土生靈，都是從零開始修煉，不能口氣吃太多破境靈植，光漲境界，心境和經驗跟不上，最後反而是害了自己。
可他們不樣啊，各個都是大佬重練小號，這破境靈植簡直就像是專程給他們開的掛。
這幫外來者興衝衝地跑到修煉雜貨鋪去買破境靈植，卻被價格嚇得敗退。
他們氣得掛在網上：“是不是區彆對待啊，我們買破境靈植，跟彆人買破境靈植，價格能高出來幾十倍？”
張小童是客服，跟他們激情對噴：“關稅了解下？你們既不是藍星人，也不是諸夏國人，居然還敢癡心妄想以原價買走破境靈植？賣給你們就算不錯了！”
有人不死心，打算繞過修煉雜貨鋪，從黑市上買來破境靈植，雖然被黑市宰道，但總沒有旗艦店要價那麼黑。
結果更邪門的事情發生了，不管是靈米靈菜還是靈果，反正隻要到了他們手裡，自動失效，就是眼睜睜地看著買到手裡的靈植自爆。
就尼瑪離譜！
這些階靈植還長著眼睛呢？
落到敵人手裡，誓死不從呢？
現實其實也沒這麼邪門，主要就是異協那邊收錄了所有外來者的氣息，有他們的本命氣息，王玄之隨便往裡麵加上個附屬陣法，保管叫他們吃癟。
王玄之可沒忘記這幫人剛到藍星，是怎麼追殺他的。
以德報怨？王玄之從來沒有這樣的品質。
而從修煉雜貨鋪買的，是針對他們本人本命氣息的破解版，那些破境靈植當然不會自爆。
最後大家隻能咬著牙按高價買下破境靈植，全都淪為修煉雜貨鋪的苦力。
正常價格是株元冥竹交換顆靈果，他們常常要收集幾十株，才能達到交換資格。
而且，如夢坊那幫老家夥，他們的秘境對於外來者根本就不開放。
也就是說，外來者隻能去那些無主秘境尋找天材地寶，用秘境的說法不太準確，那些地方其實是天然形成的險地，個比個更像送命題。
有的地方甚至比血色試煉場還要可怕，到處都是空間裂縫，稍不留神就直接送命。
開荒、開荒，這是真的來開荒來的，不是讓你個人占領整個藍星那種開荒，靠著忽悠和剝削藍星本土生靈就能重新走上神道巔峰，而是真的把你往荒蕪險地裡麵扔啊喂！
可是如果不做，就買不到破境靈植，買不到破境靈植，修為就上不去，那等著第三波靈能潮汐打開，實力強大的外來者湧入，就真正是炮灰裡的炮灰了。
可惡，想當初我們明明和他們樣是第七階啊！
當這些外來者在各個荒蕪險地裡疲於奔命時，全都忍不住思考個人生問題，我到底為什麼會把好好的人生過成了這幅鬼樣子？礦工、奴隸都沒我們過的這麼慘吧！
他們還不算最慘的，最慘的是風月宮的死士，至今還沒有找到林鼎的蹤跡。
王玄之就像是從整個藍星銷聲匿跡了樣。
他們現在隻能瘋狂安慰自己，林鼎畢竟是毀滅主神的親傳弟子，但凡王玄之沒瘋，就不至於殺了他。
不過林鼎定也沒少受折磨就是了，落進王玄之手裡，想想都覺得可怕……
我們可憐的五公子啊，來之前想象的劇本是叱吒風雲，現在整個就是個階下囚。
就在這個時候，黑豹從丹道子那邊回來了，不僅帶回了掌天瓶，還帶回了許多靈藥和丹道秘籍。
這是位太乙玉仙窮其生的珍藏，就連王玄之這樣的杏林聖手，都看得如癡如醉。
宋如手裡拿著個其貌不揚的小瓶子，配合丹道子在群裡的指點，研究它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