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延年:“小七,怎麼了?”
呂七夕邊哭邊打嗝:“我剛才做夢,夢到奶奶了,她說今天是端午節,想要和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鹹肉粽。”
呂延年的妻子去世很早,呂七夕沒有見過她,但是呂延年很愛他的妻子,她住過的房間至今還保持著原樣,隻在裡麵擺了一個靈牌。
每逢佳節,呂延年都會帶子孫後輩一起回老家,和妻子一同慶祝佳節。
端午節的時候,他帶著大家一起包粽子,總會說起妻子年輕時的趣事,“你奶奶隻吃肉粽子,不吃甜粽子,我跟她恰好相反,我隻吃甜的,不吃鹹的。以前我們倆沒少因為這件事拌嘴,現在想想,就連當時吵架都覺得很甜蜜。”
呂七夕的爸爸媽媽都是甜黨,跟爺爺一樣,她們這一大家子,都是吃甜粽子的,隻有呂七夕是個鹹黨,她每次都和他們格格不入,孤零零地抱著自己的鹹肉粽。
小小的呂七夕,那時候才七八歲,跑到奶奶的房間,把鹹肉粽擺了一大桌,“奶奶,甜黨都是邪|教,還好家裡還有你,鹹肉粽才是正義,我們是正義陣營,咱們一起吃鹹粽子~”
呂延年推開門走進來,呂七夕直接舉著木劍和他開戰,“呔!你這個邪惡陣營的壞人頭子,是不是來毀滅鹹肉粽的,我有奶奶保護,惡靈退散!”
那幅畫麵仿佛還在眼前,一轉眼孫女都長這麼大了,呂延年笑了:“是你自己嘴饞,想吃鹹肉粽了吧?還非要扯上你奶奶,拉大旗、扯虎皮啊。”
呂七夕:“奶奶真是這麼說的,你們今年每個人都必須吃一個鹹肉粽,不然她就不認你這個老伴。”
無為道人和笑彌勒都勸呂延年:“難得過個節,既然孩子這麼想家,就一起回去吧。探索無極穀也不差這一天,更何況現在局麵很穩定,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呂延年笑罵:“這小饞貓。”
他讓呂七夕把位置發了過來,“我去找你。”
作為元嬰老怪,呂延年的遁術極快,很快就來到孫女麵前,帶著她一同離開無極穀。
就在他們倆剛剛離開無極穀的時候,整個無極穀忽然如同地震一般劇烈搖晃!
空間破碎、重組,入口被封的死死的,沒有人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
呂延年第一時間聯係無為道人,但傳訊玉符失效了,這片破碎的空間,無法再進行傳訊。
呂七夕:“爺爺,這是怎麼了?”
呂延年苦笑道:“無極穀恐有巨變,小七,你的氣運真的很好。”
氣運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又不得不服氣,呂七夕剛剛好在巨變之前,突然想要離開,他們爺孫倆剛剛脫離無極穀的範圍,變故就發生了。
呂延年第一時間聯係祖龍,上報此事。
青色的巨龍虛影,浮現在天地之間,遙望無極穀的方向,神色凝重:“我看不破裡麵的變故,隻知道凶多吉少。”
卓爾的直播間裡,直接變成了滿屏幕的雪花,一點信號也沒了,即便是他親手編寫的代碼,構建出來比藍星的修煉水準先進很多的直播,都無法承受無極穀巨變帶來的可怕波動。
無極穀到底怎麼了?
人人都很擔憂,到處都是哭聲:“我爸才第二階中期,就非要去無極穀,我攔他都攔不住,他非說修煉就是逆水行舟,不能畏懼挑戰,這一下真的出事了吧!”
“所以說是荒蕪險地啊,並非有主的秘境,險地裡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會發生這樣的變故一點也不稀奇,像這半個月來我們一直順風順水才很奇怪。”
祖龍組織修盟的人,一同營救陷進無極穀的人,越看進入者的名單就越是心驚,真的進去太多天才和強者了,百老殿的一大半成員、神島七神子、異協天選者……如果他們全都死在無極穀,藍星從靈氣複蘇以來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都會化為泡影。
祖龍:“必須要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們救出來。”
呂延年:“要強製喚醒太上長老他們嗎?”
那是藍星最頂級的戰力,第五階化神境。由於從前在沒有靈氣的藍星修煉,這些宗門的太上長老,全都虧損了自身生機和壽元,比呂延年這幫人嚴重太多太多了。
他們就連清醒都無法維持,隻能靠沉眠強行苟著一口氣,他們每個人都隻有一擊之力,隻能再出手一招,一招之後,必死無疑。
修煉雜貨鋪出產的靈植,也幫不到這些太上長老,祖龍判斷過,這樣的破境靈植起碼要達到第五階,才有可能有希望幫他們再吊一口氣,假如能培育出第六階靈植,倒是有幾成把握能夠救回他們。
如今的他們,完全可以當成躺進墳墓裡的死人看待。
祖龍歎息:“如果現在喚醒他們,他們必定會死,這是我們唯一的底牌,甚至不算是底牌的底牌。可第三波靈能潮汐,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到時候又該怎麼辦?更何況,即便把他們全都喚醒,也未必就能解得了眼前的困局。如果他們也沒辦法破局,卻已經被喚醒了,那是讓他們白白送死。”
神樹的虛影也跟著浮現在半空中,望向的是安城的方向,“發現無極穀的變故以後,宋如往無極穀去了,無為子的本命魂燈尚未熄滅,不如再等等,給宋如一點時間,看看她能不能把人救出來?她一向是一位奇跡締造者。”
祖龍也和他一起望向安城,“世人都說呂七夕是氣運之子,集大氣運於一身。前半句沒錯,後半句我不太認同,她確實是氣運之子,氣運鐘愛她,庇佑她,可氣運也隻能幫她趨吉避凶,隻能幫到這一步,因為氣運本身,也在受未知的命運所擺布。”
神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宋如,她本身就是吉凶,她能左右大氣運。她想要庇護的一方,即便遇到再大的危險,結果也必然是吉;與她為敵的一方,即便開局拿著再大的優勢,結果也必然是凶。絕對的強者,他們的意誌,本身就決定著吉凶。”
祖龍:“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現在應不應該喚醒那些沉睡的太上長老。”
神樹的視線這一次投向的是百老殿,那一排排本命魂燈光芒閃爍,“相信宋如,給她時間,我們等到第一盞本命魂燈碎裂,賭上一次,如何?”
無極穀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珊珊是日月神教的聖女,精通音攻之術,無極穀在藍星現世以後,她第一時間就進入其中探險。
遠比異協的探查更早,異協最先忙著鎮壓榕城的獸潮,但白珊珊作為一個外來者,並不關心藍星土著的死活。
也比祝子昂那幫人要早,畢竟他們那些外來者又要開會,又要組隊,又要推舉主事人,還要等卓爾搭建係統,不管是會議空間還是組隊係統,耽誤了不少時間。
像白珊珊這樣,在第一時間就孤身進入無極穀的,還有雲帆和淩浩天。
事實上,當時白珊珊直接從榕城的空間節點進入無極穀,因為她的實力太過強大,輕易就能遮掩自己的身形,就算是無為道人那幫百老殿成員,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就在她剛剛進入無極穀時,同時也發現了雲帆和淩浩天,“你們嗅覺夠靈敏的,榕城才剛剛爆發妖獸潮,立刻就推算出了這一處險地。”
雲帆:“彼此彼此。”
淩浩天:“我沒有和人組隊的習慣。”
雲帆:“彼此彼此。”
他們三人隻在最初進入無極穀時見了一麵,很快便分道揚鑣,每個人都特意選擇了和另外兩人截然不同的方向。
攔住寒玉腳步的那種大型妖獸潮,卻壓根沒有發現這個懷抱豎箜篌的黃衫女子,就像百老殿成員看不到她一樣,她如若無人之境,在大型獸潮裡穿行而過。
讓駝背老者險些喪命的戚靈仙花,白珊珊看都沒有看上一眼,遠超過這種品階的靈植,她儲物空間裡太多了。
如果不是在如夢坊被宰了一大筆,如果不是為了從修煉雜貨鋪購買破境靈植,拿出許多天材地寶交換,她擁有的財富更是一個尋常人難以想象的數值。
同理,無為道人和呂延年投入其中的挖礦事業,也無法吸引白珊珊的目光。
倘若她再晚些時候進入無極穀,或許會對妖獸潮周期性聚散很感興趣,追過去一探究竟,但她來的太早了。
那時候宋如還在糾結,怎麼樣才能瞞著爸媽進入無極穀,無極穀的妖獸潮沒有任何異常。
等到宋如進入無極穀的時候,白珊珊已然進入一處地下陵墓,這是足以令她駐足的一場機緣。
雙方剛好錯過。
雖說是墓地,但空間廣闊無比,向地底無限延展,讓人疑惑到底是天空更高,還是地底更深。
陰氣森森的墓坑,如同排兵布陣一般,在地下陵墓裡一處挨著一處,裡麵遍布白骨,這些屍骨雖死猶生,一見到入侵者,就開始瘋狂攻擊。
假如白珊珊不是通過破境靈植,在短時間內就達到了元嬰期,根本沒辦法與這樣的白骨大軍對戰,它們絕對達到了第五階化神境戰力。
但她到底是日月神教的聖女,師承日月道祖,即便散功重修,即便完全靠嗑藥堆出來境界,也不是虛架子,還能夠越階而戰。
白珊珊撥動豎箜篌的琴弦,琴音如同水波一般蕩開,溫柔的樂音卻帶著一股肅殺之氣,所過之處,白骨成排倒下。
那些屍骨早就已經死了,這一次是徹底粉碎,然而即便是徹底湮滅,它們在消散前仍舊衝著地宮深處深深跪拜。
人說狐死首丘,狐狸死在外麵,一定把頭朝向洞穴,以此來比喻思鄉之情,這些白骨死前跪拜地宮深處,雖然不是懷念故鄉,但道理也是類似的,那裡一定有對它們無比重要的存在。
會是什麼呢?
更感興趣了呢。
白珊珊一路闖關,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當她終於到達地宮中央時,看到的卻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封印陣法。
與此同時,白珊珊也看到了同樣出現在陵墓深處的雲帆和淩浩天,明明最開始三個人走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最後卻殊途同歸。
雲帆:“這是上古禁術?”
淩浩天:“陵墓的主人,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封印了上古妖魔。”
白珊珊:“這裡的主人已經徹底消散,就連一絲殘魂都沒有留下,所以這裡才會變成無主險地。”
地宮的石壁上,刻著墓地主人留下的遺言:“吾乃不動明王,窮奇凶獸肆虐藍星,造下滔天災禍,吾率百萬部眾與之死戰,部眾皆死。今日,退則生,然將士白白犧牲,妖魔繼續為禍人間,吾寧死!以此禁術,以身鎮妖魔。若有後來者,請代為加固窮奇封印,帝陵珍寶,可自取之。”
淩浩天:“不動明王,我曾聽過祂的威名,不遜色於如夢坊那些殘魂。”
雲帆:“擺在我們麵前的,有兩個選擇,第一,幫不動明王加固封印,那麼地下陵墓裡的這些珍寶,我們都可以拿走,至於這第二嘛——”
白珊珊:“我能通過秘術探查到,這窮奇凶獸狀態極差,幾乎是隻剩下了一口氣,它被封印太久了,它的巔峰狀態曾經達到過星係級,可如今不過化神境。”
淩浩天:“這可是窮奇啊,據說它的成長潛力是超星域級。如今是它最弱的時候,可能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可隻要能成功,契約一隻窮奇作為靈寵,帶來的戰力提升根本難以估量。”
三個人相視一笑:“看來我們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雲帆:“這就是我說的第二,我們也可以破解不動明王留下的封印,祂留下的珍寶哪裡比得過窮奇凶獸的價值?祂當年強是夠強,可祂真的死了太久了,這封印遠沒有當初的強大。唯一的問題隻在於一點,窮奇隻有一隻,我們三個人怎麼分?”
淩浩天言簡意賅:“打!”
白珊珊:“不如先聯手破除封印,再一決高下,決定窮奇的歸屬問題。”
他們這樣的天之驕子,各個心高氣傲,是沒有和人組隊的習慣,但窮奇的吸引力足夠讓他們聯手破陣。
第一重陣法名為:“臨!”
仿佛聽到不動明王和他的百萬大軍,在與窮奇奮戰時,同時喊出這一道聲音,隔著時光長河,猶在耳畔。
當他們三人破開那重陣法時,似乎感受到了帝陵裡衝天的怨氣,來自於死去的不動明王和那些白骨大軍。
他們不惜以死封印妖魔,就為了保護藍星的太平,為什麼後來者卻要為窮奇解除封印!
承受那種怨氣,三個人同時吐出鮮血。
白珊珊:“無妨,他不過是個死人,連一絲神念都沒有留下,早就死的透透的了,乾擾不了我們的,隻要破陣就好。”
第二重陣法名為:“兵!”
第三重:“鬥!”
第四重:“者!”
第五:“皆!”
第六:“陣!”
七:“列!”
八:“前!”
九:“行!”
最後一個“行”字,宛如哭泣,哭泣他們以死換來的封印,卻被這樣破壞。
為自己而哭,也為曾經死在窮奇手上的那些百姓而哭,更為即將迎來災難的藍星而哭。
就在最後一句真言消散時,窮奇瞬間暴動!
白珊珊、雲帆、淩浩天把窮奇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根本沒有考慮它的威脅性,真以為它隻剩化神境修為。
可那不過是假的,是窮奇故意示弱,人性真是太貪婪了。
窮奇被稱為世間至邪至惡的凶獸,可它其實什麼都沒辦法做,明明隔著這樣的陣法,它都沒辦法蠱惑這些人,可他們還是釋放出了它。
真正的它,可比外麵這三個人強多了,隻不過這個陣法是專門壓製窮奇,它從內部破解起來,遠比外部更難上太多倍。
窮奇一口吞噬眼前的三人,然後衝向了無極穀。
生命、血肉、神魂……這一切在窮奇眼裡都是食物,它已經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它餓了太久太久了,迫不及待想要大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