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櫻歇了歇,《食神記》的導演宋飛說,幾乎是一整個食雕的片段幾乎都需要她來完成,今天雕龍是主角的部分,而和主角對陣比拚的配角食雕,還有現場的一些成品都需要她來進行拍攝。
當然了,這一幕場戲不可能一天之內拍完,小鹿助理說洛櫻明天過來拍配角的食雕戲份,到時候雙手需要經過一番的修飾化妝。
洛櫻負責進行“廚替”的戲還需要拍上兩天,左右店裡也發布了公告,她坐在靠椅上,讓導演助理小鹿拿了些青蘿卜胡蘿卜過來,開始進行一些現場道具的食雕。
蘿卜花,西瓜盅,蓮花,月季,小麻雀,這雕起來都沒有什麼難度。
導演助理小鹿在旁邊看了半天,眼看著洛櫻又雕成了一朵玫瑰,“您歇會兒啊,道具組還準備了不少模呢,之前雕那一個龍多累啊。”
小鹿隻覺得這位請來的洛大廚太過敬業和拚了,都是請來的廚師,雖然說這位是請來雕刻的,但這一直在乾活啊,那請來的菜係大師,好幾位都是不到必須上灶的時候根本不動彈的。
“反正我也沒事乾,閒著也是閒著。”一邊說著,洛櫻手裡直接雕出了一束月季花,用胡蘿卜雕的,小花朵層層疊疊,花瓣輕薄無比,橘黃橘黃簇在一起,看起來精致美麗極了。
“小鹿,送給你玩。”洛櫻隨手把手裡的月季花塞給了小鹿。
隨手雕個花不算累,在海城幾日沒有做飯,洛櫻權當是用雕花來磨一磨手了,不然總覺得手癢。
又順手用地瓜雕出了一朵花,洛櫻想了想,“小鹿,我能換下衣服了吧?”這身廚師服穿在身上到底是沒有自己衣服舒服。
“能的能的。”小鹿捏著手裡的月季花急忙點頭。
重新回了化妝間,在化妝師和助理小鹿的幫助下換了衣服,洛櫻也覺得鬆快了許多,手裡新雕出來的話送給了化妝師,這是用地瓜雕的,顏色比小鹿的胡蘿卜花看起來更加的淡雅,捧在手裡更是美極了。
小鹿和化妝師一人手裡捧著一朵花驚歎著,“這用胡蘿卜和地瓜雕的,也太絕了,要不是沒有花香味兒,就一模一樣了。”
“姐你是沒看到那條龍,太絕了太絕了!畫龍點睛那一下,我感覺天上都有龍飛過。”助理小鹿繪聲繪色地講述洛櫻先前食雕的那條龍。
因為要保密的原因,劇組現場是不允許拍照的,洛櫻在現場雕過的龍鳳這類也不能在《食神記》電影上映之前進行披露。
“沒照片啊,等會兒我也去看看什麼樣,估計道具組都得小心翼翼的。”化妝師看著手裡花瓣薄如蟬翼的地瓜月季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龍的樣子了。
在《食神記》的劇組待到了下午,幾乎送給劇組人員人手一個蘿卜花之後,洛櫻飄飄然離開了片場。
她不知道的是,一位先前對待她的態度頗為冷淡的老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劇組還要拍夜戲,據小鹿和化妝師說,盒飯的味道一般,洛櫻決定還是自己會店裡做飯吧。
早上錢編劇帶著她過來,那一路上都沒少訴苦洛櫻不開店的這幾天,每天吃的難以下咽,夜不能寐。
下次再有什麼事情出門,他提前得養上三天的膘。
洛櫻才回了店裡,但門口處停業一周的小黑板沒有擦,等她在《食神記》劇組這個食雕的外快賺完也就到了又得開業的時候了。
早晚都停業,店裡隻有洛櫻一個人。
滾蛋餃子回家麵,才擀了一些手擀麵,大鍋裡熬煮了雞湯,關上的大門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洛櫻擀麵的手一頓,平日裡小店下午也是不開門的,停業的告示在外邊擺著,誰能過來?
洗了手前去開門,看著眼前的唐裝老人,洛櫻有些困惑,這位前輩怎麼會過來?
眼前的老人穿著一身藏藍色的改良唐裝,頭發半灰半白,臉上的皺紋明顯,正是先前片場那群廚藝大師中的一位,對洛櫻的態度甚至可以說得上冷淡,並沒有露出好臉色來。
這位老人是為何找到了這裡?
洛櫻讓了讓身子,讓這位老人進來,“您老有什麼事?”
老人掃著她身上的圍裙,直接邁步走了進來,看著這不大的小店廳堂,四下打量著,並沒有回答洛櫻的問題。
“就這麼大的地方,你也叫洛家樓?也不知道洛亭看著你這店是什麼感受。”
這老爺子哼了一聲,直接拉了一個椅子坐下,敲了敲眼前的木桌似乎很不滿意。
洛櫻轉過身來,這唐裝老爺子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不平不忿多一些,倒是沒有多少敵意。
“有洛家人在的地方,自然叫洛家樓。”
洛櫻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洛櫻此言一出,老爺子目如鷹隼,銳利的眼神直直地看著她的臉。
“你這丫頭口氣倒是不小,可惜沒攤上個好老子。”
老爺子鼻尖嗅了嗅,看著洛櫻圍裙上些微的麵粉,“鍋裡熬的雞湯?這是做什麼?麵疙瘩還是麵條,看我乾什麼?看你的鍋去!”
洛櫻微微皺著眉,前世敢用這般語氣對她說話的隻有幾位師傅,這老爺子隻是和她在片場見了一麵,連個熟人都算不上,這種教育晚輩徒弟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察覺到這老爺子沒有什麼敵意,原身久遠的記憶裡又對這張臉似乎有著些微的印象,她早就攆人出門了。
洛櫻把剩下的麵條擀完,便直接開始燒水煮麵了。她低著頭,那老爺子的眼神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動作,讓她有點回到前世,初學廚之時師父在旁邊盯著的感覺。
土雞湯加過水麵,再扔上兩顆燙熟了的小油菜進去,就是一碗清清淡淡的雞湯麵了。
熬製好的雞湯高湯不能直接下麵條,無論是自己做的手擀麵,還是超市裡賣的掛麵,要單獨過水煮好麵再置於盛好的雞湯中。
如果直接在熬煮雞湯時下麵條進去煮,那麵條上的麵粉就會破壞湯底,雞湯變得渾濁不說,味道也受到了破壞。
湯好了,麵也好了,洛櫻盛好端著兩個碗上桌,她是發現了,隻要自己吃飯的時候總是會有人過來蹭飯,以至於每次都多做一點以防萬一。
“老爺子,您要是有什麼事就吃完飯再說吧。”
洛櫻屬實是有點餓了,雕那一條龍整整三個小時,全神貫注投入其中,既消耗腦力也消耗體力,之後雖然吃了幾顆巧克力補充一下糖分,但那哪有正經吃飯踏實。
喝一口雞湯,抿一口麵條下肚,胃裡瞬間就舒服了許多。
景老爺子看著眼前的雞湯麵,白瓷大碗裡,湛黃湛黃的雞湯中沉浸著精細的手擀麵,小油菜漂浮其上,增添了一抹的綠意。
他動了動筷子,先前在灶間門口盯著的時候,無論是擀麵切麵,還是吊著雞湯,洛櫻小姑娘的手法都無比老道,饒是他挑剔至此,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左手拿湯匙,右手筷子挑起麵條,湛黃的雞湯浮著一層淺淺的油花,雞油濃鬱亮黃,一看就是一隻地道的小土雞。
吸溜一口麵條進口,麵條是手擀的,吃起來格外的爽利,沒有一絲的黏連,帶著純粹的麥香,麵條軟硬適中,景老爺子的牙口吃起來沒問題,勁道又不失柔韌,最是考驗白案的手藝。
儘管麵條隻是過水後才入了雞湯,但已經帶了些許的味道,雞湯味濃,附在這麵條上反而顯得清淡,再喝下一口湯,雞湯沒有一絲的雜味,除了鹽之外,不需要任何調料便已經能襯托出這小土雞的香濃鮮美。
一道簡簡單單的雞湯麵,最是能顯示廚師的根本底蘊,不需要精妙的調味手法,而是將食材的本味發揮到極致。
景老爺子沉默地吃完一碗雞湯麵,想要挑剔的話說不出口又憋了回去。
將碗裡的雞湯喝得隻剩下一點點,他終於開了口。
“你爺爺那個徒弟羅庸在京城開了一家“梁王府”,明年官方要重新認證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我聽家裡小輩說,梁王府還一直想登上味美評級。羅庸甚至打算把‘洛家菜’改成他‘羅家菜’。”
這老爺子連說這幾句話,洛櫻挑了挑眉,她聽明白了,這老爺子是給她透消息呢。
“你飣餖古雕的手藝不錯,今天這湯麵也不錯。”
“曾經的洛家樓,是京城第一酒樓,曾經的洛家菜,是禦膳官府菜之首。”
“百年傳承被羅庸與你父親毀於一旦,你要是想開個小店安穩度日,隨便起個店名。”
“你要是吃不了廚師的苦,不想乾了,我有個孫子跟你差不多大,我還缺個孫媳婦。”
洛櫻眸光閃爍,她聽明白了,這老爺子是想告訴她,洛家當初的棄徒如今勢大,她要是繼續用洛家樓的名頭隻怕會有不少的阻礙,要想安穩度日,大可以改換店名,亦或者放棄這一行當。
“有我在,洛家樓便在。”
“我洛櫻做的菜,就是洛家菜。”
洛櫻語氣淡淡,不容一絲質疑。
所謂的“洛家菜”本身就是她洛櫻前世傳授給弟弟洛楨的,流傳數百年至今,論起對洛家菜的得心應手,誰能及得上她這個老祖宗?
這世上先有她洛櫻,才有洛家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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