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查賬
林珍其實知道,王夫人和賈母分得清楚,田莊是賈母的地盤,鋪子才是王夫人的收益大頭。這些奴才就是仗著賈母的勢才敢這樣的。
賈母得了好處,當然對底下的奴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導致這些奴才越來越猖狂的。
十年二十年後,守著偌大家產的榮國府像原著那樣入不敷出就是這樣來的。底下的奴才隻報收成的一半或乾脆年年報災,然後榮國府,每個月都要晚發的月例銀子,每年年底結賬都要動用的官中庫銀,而王夫人和賈母卻通過這些奴才的孝敬肥的都流了油。可以說她們倆誰也沒把榮國府當成家。
賴大他們家更是弄了個堪比大觀園華麗的四進大宅子。後來賴大的兒子賴尚榮竟然還當了官?
這是林珍不能理解的,賈家是如何運作的,因為國家刑法裡有明確的規定,有為奴者三代不得入仕。
看來官僚體係在當時也滿是蛀蟲,貪腐嚴重了。難怪後來的皇帝要整治四王八公。他們已經成為國家的毒瘤,必須割除才能從根本上解決當時世家勳貴們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還國家政治以清明。
賈赦也不是隻顧著生氣的,在林珍的提醒下,賈赦也反應過來這些奴才能這麼猖狂肯定是有所倚仗的,而這個倚仗能壓過二弟妹,那他是誰不言而喻。
“哎”的一聲,賈赦頹然的歎了口氣的坐在椅子上。他老娘要貪他的錢那肯定是要給他二弟留著的,他能怎麼辦?
“夫君,雖母親想給二弟攢些私房,那咱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可事情也不是這樣辦的啊。這樣這些奴才的胃口會越來越大,那咱們賈家的基業不就完了嗎?”林珍看不慣賈赦如此不作為。
“那你說怎麼辦?”賈赦是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啊,他還能去大理寺告老太太不成?
“珍兒覺得,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一是時間太短,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奴才貪了多少。要是他們狡兔三窟,咱們現在動了他們不是打草驚蛇了。最重要的是,璉兒還在京城呢。”林珍得提醒賈赦,他兒子還在人家手裡呢。這回你動了老太太的人,就怕人家再來一回破釜沉舟,那老太太還握著你兒子呢。
賈赦也是一頓,現在他可就一個兒子了,可不能因為這些個奴才折進去。“那按珍兒的意思”
“夫君,咱們來日方長。待到珍兒管了家,把家裡人員梳理一番,再做打算不遲。而且,隻要產業還在,那就動不了咱們家的根基,左不過被這些個奴才揮霍些去罷了。可為了拔出這些個毒瘤,虧些錢財也使得。”
賈赦一直緊皺的眉頭稍鬆。對著林珍點了點頭,也隻得這樣了。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在回程的船上,林珍坐著無聊就拿出了這些天調查出的資料。賈家從本朝立國起,煊赫三代已逾百年,積累也頗豐,有兩個三百頃的田莊和三個百頃的田莊,這都是大田莊,小的田莊,二十頃的也有五個、十頃的田莊十個。這些田莊大多分布在金陵和金陵周邊地區,少部分小田莊分布在京郊直隸等地。光這些良田就有一千一百頃約和十一萬畝,這些良田中又有將近十萬畝在南方種雙季稻的範圍內。也就是說折合成稻穀原糧能收獲至少四十八萬三千石。而現在十升為一鬥,十鬥為一石,而原糧價格在三文每鬥,再除去佃戶分去的五層,光田產就能收個七萬兩千四百五十兩左右。這還是按照收成少的年份算的,要是多的年份呢?
而因為老太太貪墨,導致下頭的奴才也有樣學樣,甚至比老太太還猖狂。
現在賈家的田產收益每年才二萬到三萬兩左右。
林珍覺得,有老太太帶頭,王夫人可能也是這麼乾的。
怪不得,發展到十幾年後賈家明明家產豐厚,卻年年入不敷出呢。
而王夫人偷賣了祭田都沒人發現,因為那個時候老太太的賬本上,這些田莊已是連年災害,荒廢多時了吧。
老太太管家這些年,也不知道這些奴才是都貪墨了多少銀子了。這還不算鋪子和府內采買等事項,按林珍的猜測,這些事項加起來一年也得貪墨也五萬兩以上了。
既算得出了結果,林珍總要去賈赦處報備一下的。出了船艙,林珍見賈赦的頭號跟班賈忠跟在賈赦的身後,邊走還邊說著什麼,便沒有上前,隻是在遠處看著。
此時的賈赦穿著墨色繡銀紋雄鷹圖案的長袍,外披灰色貂皮大氅,配上修長的身形,俊美的麵容也當得上一句世家公子,風流倜儻了。